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牧田慢慢适应下来,他才把自己在深圳的消息告诉秋水,这次牧田并没有去她那边,反倒是秋水高兴地来到他这边,两人找了个餐馆,一起吃饭,秋水道:“你知道吗,过年的时候我回家,正月来深圳之前,去了房子那里,还在那住了三天,准备找你,希望你替我把房子租掉呢,那时到处还没开门,我也找不到中介,可是你的电话一直关机,微信也不回,你就这么完全没了消息,我才知道,我不认识你其他一个朋友,根本找不到你,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呵呵,过年的时候,我的仓库起火了,里面的货全烧了,还死了四个人,卖了三套房,还欠别人两百万,没有办法,躲在别人家里待了两个月,哪里还敢开手机。”
“天啦,出了这么大事!怪不得找不到你。”
“现在来深圳了,先找个地方安生,现在和你是邻居了,找你收留来了。”
“你这说的,一个大老板沦落到如此,要我收留?人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到这里,肯定是和于老板合作什么项目吧?”
“身无分文,哪有什么条件谈合作啊,是来他这里打工。”
“打工?”
“是的,现在我天天在档口,已经干了两个月了,一直没敢联系你。”
“哎,看来我们不是真朋友,到这里这么久了,也不打个电话,电话都换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千万别这么说,我其实很简单,就是现在在人屋檐下,还不习惯,也不好意思找你,现在年纪大一点,已经有点不适应飘荡的生活了。”
“瞧你说的,有多大?你能比我大几岁?还年纪大一点了。”
“是啊,刚来那会,真的是这也不习惯,那也不习惯,大家都以为是来抢人家饭碗的,到处受人不待见呢,现在好些啦,随人家怎么想了。”
“也真难为你了,一个做惯了老板的人,突然过打工生活,想都能想到不习惯啊。”
“你现在生意还好吗?”
“我啊,现在也没带货啦,专门做淘宝,做得还行吧。”
“为什么不带呢?”
“被抓过两次,成了黑名单了,人家不给我带了,这消息行业又是通的,一家不行,家家不行,也没什么,收入变化不大,而且这个还不用天天跑,没那么累。”
“你那朋友呢?”
“她啊,也是黑名单了,不过,她现在专门帮他堂哥去厂里管整个业务了,比原来还好,当官了。”
“你们分开了?”
“是啊,现在我就一个人,和你一样,孤苦伶仃。”秋水一时觉得说错了话,脸红了一下。
“其实我以前也在广州那边工厂和档口待过,那是在没结婚之前,感觉没什么,自从回家以后,长期开车进进出出,现在,车都没有,还真是非常不适应,一出门,就想着要打车,头都是大的,还好,平时也没有什么很多事,去的地方也不多,有时最多去去广州工厂,了解一下生产情况,追一下欠货,开个小会,坐下高铁啊,也很快。”
“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平民生活,磨砺你。”
“呵呵,说得对,打磨得还不够,人还活着。”
“你想想啊,你以前多风光啊,仓库都有几百万的存货了,天天忙得没有时间思考人生,这下,你在这里工作,肯定强度是大大降低了,有时间来思考你将来伟大的创业计划了。”
“你也说得对,如果真的靠打工,想还这些欠款,那真得要等到头发胡子都白了,还还不了。”
“所以,我觉得你在这里也只是过渡而已,迟早,你找到项目,你就会去创业了,因为毕竟你已经太适应当老板的生活了。”
“可是,于老板可能不是这么想的,他的意思可能是我要我管理这档口,毕竟,这个档口也差不多一年有将近一个亿的营业额。”
“他已经和你说了?”
“差不多吧,所以,那个档口经理,每天像防水防电防闺蜜一样防着我,其实,我也理解他,不过,没办法,我是直接和于老板打交道。”
“你又不没有能力管这些东西,你管他呢,人各有命,谁不往上爬啊,先稳住脚再说,你不做老大,哪来的生意资源呢?”
“看来,你已经完全不是当初我帮你搞装修时的那个秋水啦,老练了。”
“不是老练,你们这些征收户,天生好命,根本不了解外面世界有多残酷,你不上,你就要下。”
“呵呵,我现在根本不算征收户,是落魄户。”
“是的,是的,是落魄户,但是贵族气质还在,一看便知。”
“现在好了,有空可以请你吃吃饭了,因为心里老堵着点事,没个人说话,也是非常痛苦的。”
“确实,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太往心里去,一切重新开始,像你这种经历大难的人,一般不出头则已,一旦重新起来,就是一个巨人,这些对你来讲,都是宝贵地体验。”
“不成功,便成仁。”
“总之,人应该积极向上,非常欢迎你请我吃饭。”
有一天,孟黎子打电话来,说是肚子痛,估计是要快生产了,这可把牧田急坏了,问她谁在那里,她说,已经打电话给她爸了,要爸送她去医院,到了医院,又痛了两天,这时牧田很想回去,可是据说,他们那几个人,一直在找他,还听孟黎子说,来家里找过两次,心里就作罢了。
又过了一天,岳父打来电话告诉他,生了个儿子,牧田这才放下心来,心想,老天还是有眼,又补了个儿子给自己,这次千万要注意,好好的带三年,别再中了那咒符,等自己稳定了,把孟黎子和儿子接来算了。
心里虽然有了点慰藉,可又不能去见,怕出事,就只能在这里干相思了。
现在所有的客户他都基本过了一遍,于老三看他也完全适应了档口的工作,能力也没有问题,为了照顾洛西的面子,就专门设了一个副总的位置,并把档口人员全部请到广州,正式宣布了这一决定,低薪也提到了一万,然后,每个月拿提成,算是正式承认了牧田的价值。
档口的经理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没有办法,谁叫这牧田是老板的老乡呢,自己一个广东人,说来还是外人,也只有认了,赶紧改口叫牧总,员工们开完会都提早回去了。
于老三把牧田留下,只说了一句话:“交给你一个任务,第个月必须用掉五万的娱乐费,专门唱K,好好地照顾那边的几个大客户,尤其是洋鬼子,王经理他做事抠抠嗖嗖,你再去弄一下,争取把业绩再往上弄点。”
“好吧。”
“你也别急了,慢慢来,有两三年时间,保准你又可以东山再起的,电子产品这些市场,你原来做过,我相信你的,人哪能没个起落,没有起落的人生,那叫人生吗?”
“呵,有于总这话,我就有信心了。”
“私下叫我于哥就好啦,别搞得这么见外,同事面前叫一下于总,也别让外人看了不好就是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出来就是一条心的,公司里也就三个业务副总,我把深圳这边最重要的市场让你做了,就是希望你尽快翻身的,你自己做了几年的老板,暂时也就委屈一下你了。”
“于哥,千万别这么讲,没有你帮助,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这里有台车,你开去用吧,费用公司来出。”
“好的,谢啦,于哥。”
“恩,没事,你就回深圳去吧,有事有困难,尽管说。”
“好的。”
牧田拿了车钥匙,上了广深高速,心想,天无绝人之路,总算是先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了,路上打电话给孟黎子,问她儿子什么情况,说自己已经回家了,情况相当好,牧田心里也好了一些,感觉生活又有了一点希望。
现在几乎每周都要去广州总部一次,一是和于老三对接一下工作,二是我认识一下工厂这边的主管,三是也和其他业务老总多沟通一下,对整个市场的发展有更多地了解。
工厂里的几个副总吃了饭,大家又聊了一会,牧田从工厂出来,上了高速,晚上人少一些,下高速的时候几乎快深夜一点了,他过了ETC,刚好尿急,就把车停在一边,走到路边一无人的地方方便了一下,转身回到车里,刚把车门打开,突然发现副驾座一人,他还以为自己上错了车,正准备出去看一下,那人一把把他拉进里,这才发现后面还坐了两人,三人什么也不说,一人抱头,一人把他两手反了过来扣在座位上,前面这人不由分说,拿着一把长扳手,对着胸口、肚子一顿猛捶,又猛击了他的头部,打得牧田眼前金星子直冒,直到嘴里吐出血来,几人才停了手,丢下一句话:“叫你跑,叫你跑,你以为你跑到深圳,就找不到你了?你不把钱拿来,莫想过一天好日子,等着吃屎吧!你!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吧!”
说完,几人出去,关上车门就走了,这时牧田胸口、肩头一阵袭来,才感到浑身疼痛,不由得又吐了一口血来,脑袋里面嗡嗡地,忍着巨痛打了个电话给秋水,发了个位置,就晕了过去。
等到自己醒来时,才发现已经躲在医院的病床上,秋水正坐在旁边,焦急地看着他,看他醒了,心里一紧,哭出了声,说道:“你别动,医生给你照了片,说你肩胛骨和肋骨骨折了,胸口还有积血,这是谁啊,下手这么凶狠,根本没把你当人打啊。”
牧田叹了一口气,又一阵痛,说道:“是以前发生火灾死的家属请的人,可能是我不应该躲吧,几个月了,他们心里有怨气,不知道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怎么办啊,你要在这住一阵子院了。”
“没事,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来问我要钱,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四个家庭都失去了劳动力啊,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也能理解。”
“也不能这样啊,大家也要想一下啊,你有钱不就就给了吗,房子也卖了,还能怎样?你尽力了啊!你又不是没有赔钱,人死不能复生,这也太霸道了。”
“咳、咳……”
“我已经给你报了案了,到时找他们对质,法办他们。”
“不是他们直接打的,也没证据,估计很难找到这几个人,人应该不是深圳这边的,估计早被人家盯上了。”
“反正留点希望在这,万一找到呢,他们这是犯法,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秋水愤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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