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乌兰与夜

傍晚，六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点六秒，一世清欢的牌子上的灯光开始闪耀。暖色调的灯光照耀着古朴典雅的门牌，莫名的让来往的客人心中舒畅了许多。

色彩的搭配很重要，有些色彩组合之后会让人觉得厌烦，而有的色彩也会让人身心愉悦。就如同婚礼现场的布置，家居住处的布置，是哪一种色调，也会让人产生相应的心情。

小舞台上灯光闪烁着，许哲抱着民谣吉他在台上尽情演唱。台下的酒客们，也都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听着台上传下的音乐，同周围的酒客们三三两两的小声聊天。

酒馆的气氛和睦且欢愉，但没有太过的闹腾，很合适，让众人有些微醉。

民谣是一种特殊的歌曲，它以其独特的唱法深入人心。喜欢的是真喜欢，不喜欢的也不会诋毁。什么样的歌算得上是民谣？

生活嘛，分过手，辞过职，受过伤，挨过打，一路摸爬滚打的来到了今天，依然有可能没有实现当年信誓旦旦定下的目标，许下的愿望。

为何喜欢民谣，为何爱上民谣，不是因为小众，也不是为了装逼，因为民谣所唱的，是真正的生活，是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是生活里面的酸甜苦辣咸，是一辈子的财米油盐酱醋茶，是你，是我，是他们，是每一个人所能切身体会到的实在。

民谣之所以动人心，就是它淳朴，真实的风格，可能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太过优美婉转的曲调，没有豪华奢侈的配乐团队，只是一把吉他，一个麦克风，就能唱出无数人心中最真实最动听的歌曲。

民谣是朴实的，也是孤独的，一般民谣的格调都是略偏向于倾诉情感，而倾诉情感又会使风格变得略显哀伤。

很多人喜欢民谣，尤其是那些生活中郁郁不得志，事业失败或前景黯淡的人，在经历外界无情的打击之后，整个人会变得沉闷，民谣的出现，那沧桑的感觉，那凄婉的基调，会让很动人在深夜抱着吉他，对着无垠的星空，一遍又一遍的唱着。

民谣是废烟的，也是废酒的。

许哲的声音仿佛掏出了许多人关于过往的回忆，一时间叹息声充斥在各人的心底，酒一点一点的下肚，面色开始有些红润，不禁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台上许哲的方向，随着许哲手中吉他弦的跳动，跟着一起轻轻哼唱起来。

“你走了那么多年，你还在我的身边

那一天你微笑的脸，如今闭上眼

我还能看得见，穿过狂野的风

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风都听不到

听不到，飘向天边的云

你慢些走，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连云都不知道

不知道

乌兰巴托的夜，嘿你在

你在这世界每个角落存在

嘿你在，你穿过风

穿过云穿过一切回来”

……

到了夜晚，酒馆里陆陆续续有一些学生进来。今天是录取查询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所有参与志愿填报的人，在今天，录取信息查询已经完毕。而现实的是，他们也将面临最终的审判。

有些运气不好的学生，哪怕高考成绩还行，但因为志愿没填好，依旧有可能落榜，而结果，要么就此弃书，要么，复读。

这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实，但必须接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生活虐待了你，你既然反抗不了，便只有躺下好好享受。这也是如此，高考和志愿填报，是21世纪九零年代的生活，我们无处可逃，无处可避，要么彻底放弃，要么，再拼命挣扎。

“我和她没有去到同一所大学，我是今天上午才查到录取结果的。”三个男生坐在一起，拿着酒杯，边喝边说。

“她前几天便查到了，川省大学，我当时挺为她高兴的。”

“她是她们班学习最好的人，能够考个好学校不足为奇，但我依然为她高兴。”

“以前老说，考进川省学校不算难，我有信心，也有实力。我觉得只要我努努力，一定可以。”

“但很显然，我失败了，我差了一分。”

“连门槛都没能迈进去。这不是我最失败的一次，却是我最难过的一次。”

“我曾经好多次的幻想着和她考进同一所大学，便可以在大学的时光里弥补高中所有欠下的空缺。”

“她也曾说过，她喜欢川大，喜欢那里的图书馆，喜欢那里的花林，喜欢明远湖。也喜欢那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我们有过约定，要一起在同一时间，走进川大，去那里走完我们接下来的四年人生。同时也在那里确定我们的关系。”

“我记得我当时还很自信的拍着胸脯保证说：以后每天你从寝室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定会是我。”

“现在看来不会了。她实现了她的愿望，但我没有，我失败了。我错失了我的机会，也有可能错失她。”

“果然，有些人是不适合立誓言的，没有誓言可能一切都还有可能，有了誓言一切就都不可能了。”

“我喜欢了她三年，我们从高一便认识了，也为了约定努力了三年，我从倒数入校突破到了前列出校，但很可惜，还是没能达到标准。”

“我不知道她对我什么感觉，有时候好像是喜欢，有时候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在乎，从高一到高三，哪怕是现在，我都没有问过她，究竟喜不喜欢我。”

“我怕得到的答案和我期待的不一样，但又因为我们之间的约定而心存一丝侥幸。这可能是大多数男生的想法。”

“其实我现在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她是仍旧记得我们的约定，还是早就忘了。也不知道我接下来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是就此错过，还是努力一搏。毕竟，失约的人是我。”乙男摸了摸脑门，感觉这酒还没喝多少就有些醉了，果然，自己的酒量不行。

旁边的甲男和丙男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对于感情问题，他们也是鞭长莫及，毕竟都是在爸妈棍棒教育下长大的，高中这个阶段还是不敢太造次。所以别说女朋友了，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

“那个啥，你也别太难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定可以遇到合适的。”丙男摸了摸脸，对乙男说道。说完乙男脸就黑了。

“呸呸呸，你说啥呢，你别听他瞎说啊，他脑子就是快木头，你们两个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太了解，但我觉得，你可以试一下，不管成与不成，都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而且我觉得你的机会还是蛮大的，可以试试，真的。”甲男用胳膊拐了丙男一下，梗着脖子对乙男说道。

“行，试试就试试，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了。”乙男显然被甲男说动了，愤愤的把酒杯磕在了桌上，砸下了一圈白印，看的顾城一脸心疼，合着不是自己家的对吧。

“嗡…嗡…”乙男眼睛里冒着邪火，显然心里下了决定，就要掏出手机给她打过去，去赌一把爱情的时候，却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薛琳。

“呼…哧，呼…哧。”乙男鼻子里喘着粗气，身体也开始打起了摆子。吓的旁边的两人话都不敢多说，顾城有些紧张，右手不自觉的抓住了盘子里的香蕉，苏汐在旁边看的一脸懵逼。看着顾城手上的白色物质，苏汐不好意思的把头往旁边挪了挪，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潮·红。

“她…她，她，她打电话来了。”乙男脑子有些没转过弯，显得有些结巴。

“谁啊？”甲男拉着丙男的手，有些瑟瑟发抖，但还是问了一句。

“薛琳！”乙男嘴巴咧的很大，高兴的像个一百五十斤的巨婴。

“卧槽，接啊！”甲男也不怕了，跳起来就吼道，这狗东西，磨蹭啥呢。

“接，接！”乙男兴奋的点了点头，顾城分明的看到一丝晶莹的口水划过了天际，冲向了甲、丙二人，的酒杯。

顾城脸色灰白的把头转了过去，苏汐在旁边又看的一脸懵逼，咋滴啦？

“你在哪呢？”电话里传来一阵好听的女音，令乙男的口水都收了一些回去。

“要不你出来一下？”薛琳的声音再次传来。

“出哪？我在外面呢！”乙男有些发懵。

“我知道的，一世清欢，你出来一下，我在门外，我就不进来了。”

“啊，好好，马上，你等一下。”乙男起身就跑，愣是把凳子拖出了两米开外。

“你咋知道我在这啊？”乙男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喝酒被自己喜欢的人发现，总有种老公偷喝酒被自家媳妇发现的感觉，嗯，是一样的。

“秘密。”薛琳长得比较可爱，笑的也像包子，白皙的皮肤。这么白嫩的皮肤，不拔火罐可惜了。

顾城暗自思索着，苏汐的眼睛看了看顾城，又看了看薛琳，白皙的小手出动，一击捏住了顾城的命门——腰。

嗷呜！

“其实我想跟你说件事。”薛琳微笑着，像路边盛开的野花。

“说吧。”乙男低下了头颅，神色有些低落。以为可以缓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

“好，那我说了，我们…”

“等等，你让我调整一下，呼哧，呼哧。”乙男做着深呼吸，压抑着自己躁动的内心，可是压不住啊！

“你说吧。”乙男眼睛没有看向薛琳，而是望向了薛琳身后的身影，那是一对对情侣在夜晚觅食的身影，多么美好，可惜了。

“我们…，在一起吧！”薛琳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说道。

“嗯，那祝你…，嗯？你说啥？”本来都准备说祝福语的乙男，有些懵逼的抬起了头，怀疑自己脑子真的出现幻觉了，是眼睛近视了吗？所以才会听不清！

“我！说！我！们！在！一！起！”薛琳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嘿嘿嘿，嘿嘿嘿。”乙男的脸上迸发出了巨大的喜悦，。一丝一丝的潮红迅速爬上了脸，身后偷瞄的顾城脸上泛起了姨母般的危险。

苏汐：凹槽，他今天晚上怎么了？

“可是，我没考进川大！”乙男猛地停顿了下来，身后的甲男和丙男气的差点吐血，我是单身狗我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这话！！！

“没关系的！我在乎的是你啊！”薛琳笑得很开心，他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哪怕是约定没有完成，但，那又如何？

乙男猛地一把抱住了薛琳，所有的担心，彷徨，不安，失落，慌乱，在这一刻全都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所冲散，甚至膀胱都泛起了niao意。

“薛琳，我决定了。”乙男在薛琳的耳边轻轻说道。

“嗯？什么？”

“我，要重新来一次，我要考进川大，我要你每天下楼简单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乙男声音轻柔，语气温和，看的顾城都酥了，虽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其实没必要的，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当初那么说也是为了……”薛琳挣扎想从乙男怀中起来，试图解释道。

“薛琳，我在乎！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一言九鼎，你等我，一年，给我一年时间，我会亲手拿着川大的录取通知书来到你面前。”乙男双手搭在薛琳的肩膀上。眼神炙热且坚定。

薛琳注视着乙男，过了许久，才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拥抱到了一起。

夜晚的街头，行人匆匆而过，两个刚刚在一起的情侣，拥抱在夜晚灯光之下，夜，寂静，夜，温情！

丙男和甲男相视一眼，觉得自己胆大包天的出卖兄弟的行踪也算是做对了。甲男有些羡慕的看着橱窗外的两人，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女朋友。

甲男灌了一杯酒，替兄弟高兴，但也很不开心，三两步跑到了酒馆的留言板处，唰唰的写了起来。

有一种男生，不会聊天，不会撩妹，一聊天就没什么话题，很尴尬，但是内心非常想跟别人聊天，主动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选择沉默，身边的朋友很少，但是待人很真实，对别人来说是老实巴交，追女孩没一次成功，现在还单身，却总喜欢在别人的故事里感受温暖，加油！自己，加油！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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