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被铺天盖地的消息砸蒙了。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林老爷子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他站在门口盯着那发红的指示灯发愣,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林母有些憔悴,她正靠在沐汐肩上闭目养神,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眉头还微微皱起。
今早,林老爷子半夜在家中突发脑梗不小心摔倒了,倒地不起,及时送医抢救,林母也跟着前后折腾了很久,林父还在国外,接到消息赶了一早的航班,这会在赶来的路上。
林母还没得及打电话联系林梓杨,他先打了过来。
手术做了几个小时,显示着“手术中”的灯牌终于熄灭了,过了片刻,门被打开了,林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本就枯瘦的面容,这下是更显疲态了。
医生说,这次复发情况不太好,具体还要看老人家能不能醒过来。
临近中午,林梓杨仍然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就那样盯着床上的人发呆,他今天请了假。看着呼吸机里的雾气若隐若现,听着心电监护仪有规律的鸣响,他好像才能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林母刚被沐汐拉着出去吃了午餐,她早饭都没吃,刚才脸色白的吓人,要不是沐汐边说边拽着,才将她说服了。
应付完了大的,还有一个小的,林梓杨早上匆匆喝了一杯牛奶,就什么也没吃了,沐汐知道他心里难过,也没多去打扰他,但还是在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盒饺子。
“林教授,你该吃饭了。”沐汐走进病房,敲了敲门,林梓杨便轻轻偏过头将视线转到她身上,那一刻,沐汐看到他眼里的光消失了一大半,眼睛里还闪烁了点水光,但是他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林母刚从洗手间出来,听到了沐汐说的话,她也急忙附和道:“梓杨,你都在这守了一上午了,先去吃饭吧,这里我来看着,下午你爸就到了。”
林梓杨沉默了半饷,强装着打起精神,说道:“好。”
他笑得很勉强,沐汐看得出来。
林梓杨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把手往前一伸,拉着他向外走去。
他们穿过医院的长廊,这里充斥着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四周都静悄悄的,她带着他绕到了住院楼的背面,那是一块宽大的地方,是医院专门修来给病人们做康复训练的。这里有许多小凉亭和凳子,正中心还有一颗很大很大的古树,它的枝叶繁密,枝条长的能伸进病人的病房里。
正午的太阳晒得大地火辣辣的,沐汐在树下找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拉着他坐下,摸了摸餐盒,把筷子掰开了递给他,说道:“吃吧,还是温的,你不爱吃辣就没加辣椒,就放了点盐。”
林梓杨微微点了点头,接过餐盒打开盖子,香味便溢了出来,但是他此刻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顿了顿,筷子拿起又放下,他飞快地眨了下眼睛,随即又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闪着粼粼波光,眼圈有些泛红,薄唇抿成一条线。
沐汐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偏头对她笑了笑,声音有些轻颤,说道:“我没事。”
看着他又转过头去看别处,眼睛时不时眨着,低下头平复着心情,沐汐竟也心里一阵泛酸,眼眶也跟着湿了。
林梓杨终究是没忍住,眼睛一直含着泪,豆大的泪珠就那么晶莹剔透地掉了下来。
这样一个人,都说他是温柔似水,只见过他笑,都说笑起来好看的人,哭肯定不好看,但是他却不一样。他的哭也很好看,也很有感染力,像断了线的珍珠。长长的睫毛也被润湿了,眼睛红的像兔子的眼睛一样,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沐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边学着以前他安慰自己的动作,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夏天的风,带着铺面而来的燥热,不一会就将他脸上的泪吹干了,林梓杨情绪已经平复了,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影响的人。这几年在国外,他一个人,享受过孤独,也承当过荣誉。在同龄人都在玩游戏和画画的时候,他正在黑白键中探索。钢琴陶冶了他的情操,音乐使他成了一个翩翩儒雅的谦谦公子,但同时,他也失去了很多童趣以及家人的陪伴。
我无法搬动岁月,你披着一身的夕阳,停泊在秋天里。
下午林父就赶到了医院,老爷子这边有他们俩照料者,林父当晚就将林梓杨赶了回去。
沐汐带着他回到家,他还是心不在焉,匆匆吃了晚饭,洗过澡,他便坐在沙发上发呆。大白时不时过来搭搭他的手,他都没过多理会,电视里放着不知是多久前拍的电视剧。
等到沐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一片昏暗,借着电视机发出的幽幽的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的背影单薄,靠在沙发背椅上。
沐汐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再走到沙发旁,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水轻轻放在茶几上,他此刻闭着眼睛,偏头靠在沙发上,旁边挨着大白,它正在努力地支撑他的身体。
他今天伤神劳力,确实比较疲惫。她抬手拂了拂他的眉眼和鬓角,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角,然后轻轻推了推他,轻声说道:“梓杨,醒醒。”
林梓杨刚醒的时候还有片刻的恍惚,又听到沐汐说道:“回房再睡。”
他起身揉了揉眉心,被沐汐牵着回了卧室。
他几乎是沾床就又睡着了,他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搂过她的肩,呼吸浅浅的,沐汐一边伸手环住他的腰,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在寂静的夜晚,用炙热的心温暖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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