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脱出牢笼

第一章囚笼脱生

一束阳光透过冰冷湿滑的石壁投射在地牢的一角。

靠墙坐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犯人，嘴角泛着邪魅的笑。

破烂不堪的衣裳，身上被酷刑折磨留下来的创口还有血迹未干。

唐小七就被关在隔壁的牢房。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污秽潮湿的地面，阵阵令他作呕的气味扑鼻而来。

牢门口盛饭菜的碗里只剩下半个馍馍。

唐小七不是很饿。

他就静静地盯着那个人。

虽隔着如儿臂粗的铁栅栏，借着微弱的阳光勉强看清那人的模样。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庞棱角分明，尽管受了这么多伤，但唐小七觉察得出，那人两只黝黑发亮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丝毫绝望。

唐小七正想说话，却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腾而上，他双眼已经血红。

“好毒的女人！”

他依稀记得是自己的二娘雷欣怡好意递给他一碗莲子羹。

他只喝了半碗就头晕目眩，不省人事了。

等他醒来，自己竟然躺在同父异母的妹妹唐弈然的床上。

两人皆是不着片缕，洁白的床单上赫然留有殷红的血迹。

更让他惊诧万分的是，他的亲生母亲就倒在不足一丈的血泊中。

那把沾着血渍的刀恰好在他的手里。

“当啷”一声，刀子坠地，唐小七不及站起，唐弈然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他的心沉入冰冷的谷底。

雷欣怡是第一个闯进来的，忙用自己的外衫裹住女儿光秃秃的身体，一面高声喊到：“杀人啦，杀人啦！”

很快唐小七便被五花大绑送到唐老太爷面前。

面对唐家上上下下的谴责与唾骂，他尽然连解释的机会也被剥夺了。

大殿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比灯光更刺眼的是他们愤恨的目光。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唐小七早已碎成千百万片了。

之后的审判，唐小七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是他能看出每个人凶狠的目光中的敌意。

唐老太爷手一摆，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便将唐小七架了起来，送到了这间地牢里。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连自己女儿的清白也不顾？

杀死自己亲母的又是谁？

唐小七忽地握紧拳头，紧咬牙关，暗暗对自己说：“无论是谁，我一定要查出来！”

他的目光没有挪开，那个人却像个木头人一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唐小七站起身来，铁链叮当叮当响，甚是锐耳。

可惜他听不见。

他发觉自己能成为一个聋子跟哑巴，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别人骂你，你听不到，同时也避免了诸多口角。

可是他不甘心，他得想办法逃出去，不能困死在如阴沟里的漏船里。

他走路的声响并不大，一共走出了十多步，四下里寂静无人。

唐小七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困住自己手脚的奇长铁链举过膝盖，直到挨近些才放了下来。

那个中年人冲他摇了摇头，用手指敲击石壁。

唐小七也学着对方那样，这就表示墙是实心的，还滑不留手，就算有极好的轻身功夫也休想从头顶的天窗逃脱。

面对他们大牢的是一扇漆黑沉重的铁门，从质地上看浑然一体，连根针也休想插得进去。

唐小七知道对方的意思。

出口只有一处。

这三天来，他也尝试过挖开地道逃走，但是他没有找到开凿的器具，更加可气的是地底时不时传出淘浪声。

地牢一定是建在离海河不远的悬崖峭壁处。

坚硬的岩石，寻常铁器就算给你挖上十年，也绝对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死去。

只有爆破能力甚强的火药才能破壁而出，但响动足以引来更多的守卫。

唐小七不得不佩服建造地牢的工匠出色的造诣。

石壁上偶尔会有些水滴落下，唐小七好多次因为口渴，喝进肚子里去，舌尖上残留些许涩涩的味道。

中年人抬头看向铁门处，耳朵好像在听外头的动静，眉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唐小七甚至觉得今天晚上一定是个月圆之夜，不然这漆黑的地牢里巡查的人不会如此放松。

唐小七渴望脱生的眼神落在中年人眼里，竟然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

中年人腾得站起，双臂上十多个铁环跌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砰砰响。

看得唐小七目瞪口呆，像是做梦一般，这是只有在电影小说里才会有的画面。

邋遢道士，少林僧侣，以及江湖高手才会的手段。

中年人靠近唐小七，铁臂直探，一把将唐小七拉过来。

没等唐小七反应过来，已经将一粒米黄色的“糖果”硬塞入唐小七的嘴里。

唐小七的牙关被他铁钳般的指掌捏的生疼。

糖果入口即化，唐小七缓缓滑落在地，肚腹一阵绞痛，满地打滚，苦不堪言。

只见那中年人一拉一扯，唐小七身上的铁链悉数解落，仿佛扭麻花一样容易。

唐小七暗道：“这么厉害的手劲！”

两人身上的铁锁尽去，浑身说不出的自在。

唐小七强忍着痛，却只能弯下身躯，两手捂住肚皮，不知该骂对方还是该谢对方。

也不知是给他吃的毒药还是解药。

唐小七抓住牢房铁柱勉强站立，脸色已然煞白。

中年人几个让唐小七看不懂的手势后，竟然大声喊道：“死人啦，死人啦！”

唐小七先是一惊，而后心念电转，立时往地上倒去，头偏向里间。

不一会儿，就有四个守卫闻声冲了过来。

铁门还未落下的正档口，那中年人已经如鬼魅般闪到四人当中。

只闻得四声噗通响，他一击之下，四人齐齐倒地，看不出伤在何处。

从其中一人腰间解下钥匙，随即打开了唐小七那间牢门，却发现已经有个青年人一把将唐小七抓在手里。

中年人扔掉手里的钥匙跟锁，面色阴沉地看着对方。

唐小七不知何时已经被青年人以重手法打昏过去，双臂自然下垂，神情呆滞。

他一个十六岁的小伙子竟被人如小鸡般抓在手里。

中年人呵呵直笑，“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放开他，本来就应该是我们之间的较量。”

“你也怕殃及无辜？你手底下的冤魂还少吗？”

这句话似乎戳伤了中年人心底的伤疤。

没有人愿意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

中年人忽然出手，欲将唐小七夺过来。

两人的出手极快，拳掌相交间已然换了十多招，并没有分出胜负来。

此时铁门外频频传入紧密的脚步声，中年人知道再拖下去非但不易脱逃，更有可能命丧于此。

顷刻间，两人换了数次方位，脚下步法不乱，显见皆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唐小七不知何时悠悠转醒，眼前两人的出手在他看来如仙人斗法。

中年人的拳风如虎，刚劲勇猛，不留余地。

青年人的掌法若刀，势沉力猛，步步紧逼。

两人拳来掌去，不多时已交手数十招，唐小七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这青年人武艺着实了得，手里拿着一个人还能单手对敌不落下风，足见其略胜一筹。

唐小七哪里知道这中年人是有所顾忌，怕自己一不留神伤在唐小七身上就不妙。

又是数招之后，护卫已然近前，将两人围在垓心。

唐小七小儿心性，也自然没有计较，慌忙间身子一低，人已经溜得老远。

中年人见状，不再恋战，几个退避，分开众人，脚下生风，腋下夹着唐小七便扬长而去。

身法快得邪乎，青年人要追赶已然不及。

唐老太爷差点气炸了。

“什么？唐龙逃跑了？”

“不光唐龙，还有另外一个人。”

唐老太爷指着眼前汇报人的鼻子骂道：“只知道吃饭的狗东西！派人去追，去找，无论生死。”

这就是他唯一想要的结果。

唐龙就是唐小七。

等四下无人之时，老太爷匆匆脱下衣服，换上一身夜行衣…

唐家上下更是如热窝上的蚂蚁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许多。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前段时间有几个多嘴的奴才就忽然淹死在水池子里，没有人会展命长的。

唐璧的房间里除了雷欣怡跟唐弈然外没有其他人，因为唐璧已经出远门好多时日了。

听说是在古城那边做买卖。

雷欣怡关上房门，本来愁眉苦脸，满是哀怨的面庞忽漏出得意的奸笑。

“女儿呀，这出戏演的不错！总算把那小王八蛋赶了出去。”

只听唐弈然轻轻地说，声音婉转甚是好听。

“娘，哥哥为什么不解释呢？”

雷欣怡大笑一声，说道：“只是他说不出来话而已。”

唐弈然瞬间有些后怕，唐小七的身母林淑娴那张可怕的脸始终映在她的脑海里。

作为唐家外系子弟中最得老太爷喜欢的唐小七，现在竟落得如此下场。

雷欣怡筹划多日，现在她还有什么顾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唐小七，人证物证俱在，不容他抵赖。

唐弈然心里其实并不想害自己的哥哥，只是因为她要听母亲的话，无论她要求自己什么，她都得答应。

在外人看来就是个乖乖女，其实她没你想象的那么听话。

唐弈然默默听着母亲的唠唠叨叨，只要不是最大恶极的念头，她总会一一遵从。

除非是她自己要下的决定。

唐小七并没有夺走她的清白之身，她之所以答应污蔑自己的哥哥，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这个秘密已经深藏在她心底多年。

她不要一直成为母亲的提线木偶，她要做自己行为的主人。

于是，她像半夜去找一下老太爷。

当她推开门，屋里什么人也看不到。

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会躲到哪里去了呢？

正寻思间，本来推开的门竟在忽然之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关上。

唐弈然不由得手心冒汗，彻头彻尾的恐惧油然而生。

脚步声很轻很轻，唐弈然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趋近于无。

室内的陈设很是简陋，一床一茶几一凳子。

仅此而已。

唐弈然慌忙后退，背脊已经贴在了墙上。

由于太紧张，她的眼睛瞪得老大，静静地待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声音从门后响起，“是小弈然吗？”

听到这句话，她才送了一口气。

因为只有唐老太爷才会这样叫她。

“嗯，爷爷，您刚才怎么不在？”

支支吾吾地，说些有的没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她摆出很僵硬的神情。

唐老太爷脚步很快，走到她面前，又道：“唐龙是不是真的玷污了你的清白？”

他还是得亲自在问一次。

别人在场时，或许她会有所顾忌，但是现在他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不要敷衍，只要事实。

唐弈然低下头，小声地说：“他没有，是我自己脱的衣服。”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唐老太爷不忍再问下去，结果对谁都没有好处。

“好吧。你回去吧，一定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父母。”

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真的由她解开秘密，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唐弈然回到自己闺房是将近二更天时分，柔软的棉被，舒适的枕头，都没法让她快乐起来。

她忽然问自己，“他现在还好吗？”

她只是在心底问，屋外夜色如水，漫天的星斗，圆月像是斜挂在高高的枝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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