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破裂

早晨，一声惨叫划破了半边火红的天。

“好啊沈国强，你居然敢打我！离婚！”一位妇女破口大骂道，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红一块紫一块。

那位叫做沈国强的男人拿着啤酒瓶，醉醺醺地向她走来：“离就离，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和你离了！”

“好啊沈国强……嫌我烦了是吧……”

辱骂声与求饶声隔着门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一位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身旁是她的玩具——掉了一只眼睛的泰迪熊。

少女穿着淡灰色的睡裙，长发肆意散落，本是极美的一幅画，却被那句“要不是为了孩子”活生生挤压成地狱。

她的手臂已沾满泪水，在昏暗的台灯照耀下，它们仿佛珍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外面冷静下来，沈国强走到少女的房门，本想推门直入，但门从里面上锁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拼命拍门：“顾栖，顾栖你给我出来！”

那语气生硬，仿佛他们只是一个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

顾栖抽了几张床头的纸巾，将泪拭干，穿上拖鞋往门口走去。

“怎么了，爸？”顾栖看着客厅满地的狼藉，眼圈又泛起了红。

“我要和你妈离婚，你跟着谁？”沈国强严厉道。

“我……”顾栖知道，他们若是想离早就离了，根本不全是因为她，而是想独吞外婆留给她的资产，如今外婆刚去世不久，资产也自然而然给了他们，现在两人拿到了钱，各奔东西，她只不过是工具而已，“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吗？”

“不能。”带给她的回答是这毫无情感的两字。

“我和我妈，可以吗？”顾栖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你想跟我？凭什么？你就是个累赘！”这几句话硬生生戳痛了她的心。

“好。”沈国强倒是很爽快，“顾宸芸，这孩子可是跟你姓的，你不养她谁养她？”

顾宸芸瞬间像瘪了的皮球一般不再说话。

“走，现在，去民政局。”

一声令下，顾栖一个人留在了家。

走过廊道，不经意间瞥见了墙上的全家福。

复古相框里的照片已经稍稍泛黄，那是她最喜欢的照片，因为里面有她最喜爱的人——外婆。

顾栖不自觉地把手抬了上去，抚着相框边框，指尖一用力，相框便从墙上取了下来。她打开后面的盖子，把照片从里面拿了出来，盯着看了许久，然后靠着墙缓缓往下直到碰到冰冷的地板。她抱着那张照片，痛哭起来。

夕阳漫不经心走下山谷，月亮就宛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开始啼哭。

沈国强和顾宸芸那么一走，便是一天。

显然，顾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她活着的十六年以来，又有哪几天是全家人在一起且不发生争吵的呢？

她在家发现的比她的父母发现的还多。

“嘎吱——”门开了，顾宸芸是被人扛回来的。

“这是你妈妈吗？她喝醉了。”几个花臂壮汉在门口说。

“谢谢。”顾栖抬眼轻轻扫了他们一眼，便把房门关上，将顾宸芸拉起，放到了沙发上。

“栖栖……我们明天……就去你继父那边……你爸不要我们了，不要我们了！哈哈哈哈！”顾宸芸躺在沙发上，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

顾栖从厨房里拿来一杯开水，对她说：“妈，给。”

顾宸芸手一挥，碰洒了那杯热水，玻璃碴子从地上溅了起来，在顾栖的小腿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哎呦……栖栖没事吧？妈妈错了，妈妈给你吹吹……”顾宸芸欲想去找酒精棉，还没等起来，她就吐了一地。

恶臭味滚滚而来，甚至还有一些还未消化的肉粘在了顾栖的腿上。

“妈，你先休息吧。”顾栖没有多想，只是用纸巾轻轻擦拭着顾宸芸嘴角的污秽物。

等到她处理完了一切，钟表已转到了“1”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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