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日子，长大

时间很怪异，往往在你不经意间就溜走了，等到反应过来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猛烈的日头灼烧大地，郎空带着草帽在土里挥舞锄头翻地，“咔咔咔”锄头没入地里，翻出一块块干硬的泥土，翻过锄头，锄把敲碎泥土。

不远处树下靠着一个背篼，郎空的女儿郎碧就睡在背篼里，背篼下垫着一床破旧的被单，小郎碧穿着衣服裹在被单里，此时的她还在睡觉。

郎空不时的会看一眼背篼，生怕郎碧出现危险，这是郎空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能有半点闪失！

日头愈来愈大，豆大的汗水不断滴落，立起锄头，郎空右手抓起脖子上的汗巾抹了一把汗。

“嗯，该回起咯！”郎空看了一眼翻了一半的地，“下午可以翻完，屋头还有些种子，可以点点茄子、油菜、萝卜。”

提起锄头，背起背篼朝着坡下走去，手里还掂着一大捆青草，背篼里的小郎碧依旧在熟睡，风掠过郎空面颊，带走郎空一身热气，山林草木随风摇动“沙沙沙”。

一刹那，郎空觉得身心一阵放松，连带着忧郁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不禁哼起了山歌

“清早起来塞，去放牛咯喂

一根田坎嘛罗二罗，放出头罗喂”

回到家，放下了锄头草帽，准备做午饭。

但在做午饭之前还要先给小郎碧准备羊奶，从厨房中端出一个大碗朝后院走去，手里还提着先前割的青草，背上依旧背着小郎碧。

后院搭起的一个小棚里，一只母羊懒洋洋的躺在干草垛上，身下三只小羊正在睡熟，如果刘猛子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几只羊都是村头老曹家的。

不错，这几只羊都是村头老曹家的，不过被郎空换了回来，其实一开始郎空只打算换母羊，但曹军非是不同意，说什么：“母羊换走了，小羊没了奶水活不久。”非要郎空将小羊一并换走，郎空没有办法，为了小郎碧的奶水不得不同意。

最后用五十斤腊肉，三分地换来了几只羊。

打开门栓，走进棚子，熟睡下小羊看了一眼郎空，翻身继续睡觉母羊则是站立起来一脸警惕的盯着郎空，将三只小羊护在身后。

“没得事，我都是接点奶。”郎空说着就按住了母羊开始挤奶，母羊一开始有些反抗，但渐渐认识到好像没什么用，索性不在挣扎，任由郎空作为。

挤完羊奶，郎空丢下青草转身离开棚子，厨房里，郎空正在生火为小郎碧热羊奶，前几天郎空可是好好向刘姐、冯姐请教了关于喂养孩子的很多知识经验。

其中为小郎碧热羊奶更是重中之重，一定要把羊奶煮开才能舀起来，温了就喂给小郎碧喝。

十几分钟后，郎空将煮开的羊奶舀起来放下灶台上，刷把刷了刷锅，开始准备自己的午饭。

“哇哇哇”小郎碧突然哭了起来，“唉哟，幺儿莫哭，老汉待的。”郎空急忙放下锅铲，放下背上的背篼，抱出小郎碧，“唉哟，又流尿了，莫哭莫哭，老汉马上给你换。”

手忙脚乱的郎空急忙抱着小郎碧跑进卧房，从老式大柜子中找出一张裁剪好的尿片，将小郎碧慢慢放在床上，小郎碧依旧在不停哭闹，郎空一边安慰一边换下湿透的尿片。

换好尿片，整理了衣服，重新抱起小郎碧，回到厨房继续准备午饭。十几分钟后郎空完成了自己的午饭，一碟咸菜，一盘炒白菜，还有一碗南瓜汤和一盘炒土豆丝。

咸菜是李英在的时候腌好的，屋里还剩下半坛子，拿起勺子先给小郎碧喂了羊奶，背起小郎碧的背篼开始吃饭，四四方方的老桌子只有郎空一个人，总感觉空荡荡的，郎空忍了忍眼眶里泪水，埋头吃饭。

吃过饭，郎空先把院子扫了一遍，从井里打了水开始洗衣服，七八件衣服中小郎碧的尿片就占了三件，这还只是从昨晚到今天的，昨晚半夜小郎碧流屎，郎空又是烧水洗屁股，又是换尿片的，忙前忙后一个多钟头。

今早起床又流了一次尿，换好尿片后中午又来，照顾孩子可真够磨人的。

“邦邦邦”郎空拿起棒槌敲打衣服，敲打之后又放在搓衣板揉搓，反反复复好几次，清干净后，拧了拧水，摊开晾在院里的竹竿上。

洗完衣服后，郎空开始麻苞谷，苞谷是前几天从地里收的，拜托了好几家一起帮忙才在一上午收完，要是郎空一个人忙活，估计没有一两天绝对忙不完。

都已经是七月末的天了，要是一场雨来，那苞谷可就没了，拖出来一麻袋的苞谷，郎空开始麻，一亩地就收了三麻袋苞谷，估计能有接近两百斤，晒干后大概一百八十斤吧！

除去八十斤自己吃，十五斤掺杂猪草喂养牲畜，家里就两只母鸡，三只小羊，一直母羊，省点应该够。

五斤做种子，余下的八十斤郎空准备下次赶场拿到镇上卖了。

买点盐、蜡烛，顺带给小郎碧买一件衣裳，毕竟家里没人做啊！不过一想到镇上的地主老财要收过路费郎空心就一阵痛，自己辛辛苦苦劳动换来的粮食还要交给别人？

要是刘猛子在这，一定会告诉郎空你这算好的了，镇上的那些个佃农比你还差，不仅要交地租还要被压迫，你啊！知足吧！

日头慢慢西斜，期间小郎碧不负众望再一次流尿了，这一次直接把背篼里垫的床单都打湿了，郎空只能找来以前的旧床单、花边再次垫在背篼里，打来水洗干净晾着。还好天气不错，估计明早就干了，要是冬天到了洗衣服可就难了！

差不多下午四点，郎空提起锄头又上坡了，太阳虽然小了点，但依旧很热，郎空取下头上的斗笠，放在背篼上给小郎碧遮太阳。

“呸呸呸”吐了几口唾沫，郎空搓了搓手，扬起锄头重重挖了下去，“咔咔咔”不是的将一些石块、杂草之类的扔到坡下。

郎空一直忙活，不过隔一会还是要把小郎碧抱出来撕尿的，虽然新生儿尿尿毫无规律但能避免流尿自然是好事，不然一直洗尿片可能还不够换。

夕阳西沉，郎空背起小郎碧回家了，照旧重复中午的步骤，挤羊奶、热羊奶、做饭、喂小郎碧喝羊奶，自己吃饭。

晚上，郎空点起了煤油灯，细小的火光摇摇欲坠，黑烟不断灼烧玻璃的灯壁，随时都有可能覆灭，但它顽强的在燃烧，照亮郎家，这个孤独的家。

郎空一边唱着歌谣一边哄小郎碧睡觉，生活就在每天不断重复的日子中悄然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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