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哥开店

忙忙碌碌一个多月，姜戚用自己存着的大半部分积蓄，张罗了一家火锅店。招聘招了两个星期，最终还是联系了现在混得不如意的兄弟过来，至少能帮他们混口饭吃。

来应聘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跟在姜戚后面没多少年的兄弟，叫程满志。姜戚只记得他不会打架，一到集合的时候他就请假，倒是一起出去聚聚的时候，总喜欢给大家伙儿表演相声。手脚不行，但嘴巴倒还说的利索。

还有一个，就是他女朋友，叫李乡冉，长得还算白白净净，听说是个网络歌手。

而孙磊，作为他们团队的外部人员，就负责早晚进货，反正他的理发店开门的时间也不长，恰好能错开。

快开张了，万事俱备，只欠店名。这天，他们聚在一起讨论。

“大哥，你说……火锅店取什么名字好？”郑弦自然的蹭了蹭姜戚的肩头。

“嗯……唔……想不出来。”

“锵锵锵锵——火锅店？”程满志随口说了一句。

孙磊觉着这名字不错，雀跃地说道：“我同意！”

郑弦第一个蹦出来说道：“反对！没有格调。”

“吃火锅要什么格调？你火锅底料是红酒吗？”程满志反驳。

“大哥你说。”郑弦斗不过他们，但是他有大哥啊，他跟大哥可比他们来得熟多啦。

“……听，听郑弦说吧。”

“不如就叫……正经人儿火锅。”郑弦试探的看了看姜戚的神色，看他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暗喜。

众人内心：这就是你所说的格调么。

“我觉得挺好。”姜戚说，“你们呢？”

程满志虽然不觉得这个名字跟自己的那个比起来有多正经，但还是恭维道：“大哥都说好了，那我们也不能说您不是啊。”

“就是就是。”

于是“正经人儿火锅”便正式开业了。

郑弦作为副经理兼策划兼服务员，他计划每天八点二十往后，李冉乡开始弹唱歌曲，然后他们就可以借此，将每个锅底涨上十块钱。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这个城市里，欣赏音乐的灵魂还是很多的。

生意做的越来越红火，店里忙得不可开交。

“老板——你们这里没有服务员了耶，你能帮我们点单吗？”

“啊，啊？”姜戚慌忙地左顾右盼，真的没有一个服务员闲着……虽然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哥，可是六年没跟别人交谈，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他就像个聋哑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半句话。

“抱歉，久等了客人。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吧。”郑弦老远看到姜戚呆呆立住的样子，匆匆赶到，轻轻拉住姜戚衣角，将他拉到身后去。

“好……好吧。”顾客看上去是几位女大学生，也没多说什么，就跟郑弦点起菜来。

点完菜，那位女孩子小声跟郑弦说：“你们老板怎么服务能力，这么……欠缺啊？”

郑弦愣了愣，笑着回答：“老板那么信赖我，自然不用多做事。”

那女孩还想着说些什么，突然被坐在旁边的朋友猛地拉过去说了些悄悄话，面露潮红，疯狂点头，对着郑弦连声道谢。

郑弦有些莫名，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回了声不客气。

“刚刚，谢谢你帮我解围啊。”姜戚等着郑弦闲下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但说实话，大哥你的服务水平确实应该提高了。”

“我……知道。”姜戚绝望的低下头，黑着脸。

今晚的月亮潜入云雾，下班的也都下班了，顾客早就走光了，是时候打烊了。郑弦却拉着姜戚，叫他稍微留一下。

“大哥，今天我们来练习一下，遇到不同的顾客应该怎么做吧？”

姜戚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学习，就留了下来。

郑弦坐到远处的餐桌上，招手道：“老板——过来一下。”

“来，来了。”姜戚一个小碎步就过来了。

刚走到郑弦面前，姜戚就被指点道：“大哥你走的一点都没气质，想想你是老板，应该自信、大方。”

“哦……哦。”姜戚乖乖回到原处。

郑弦也重复着一样的台词。

“来——了。”

因为要故作大方的样子，姜戚露出了勉为其难的“大方”的僵硬微笑，结果因为嘴角上扬，说道“来”的时候就破音了，并发出了无法挽回的声音。

“噗嗤。”郑弦本来不想打击学习积极性这么高的大哥，但实在，没忍住。

“别笑我了，阿弦。”姜戚有些不好意思了。

郑弦用手指抹去笑出来的眼泪花子，教姜戚进入下一个环节。

“我是第一次来你们家店，请问你们这边有什么推荐的吗？”

“有的。像我们这边的手工滑拼盘，还有毛肚，还有肥牛都是很受欢迎的。”姜戚感觉这次说的还算得心应手，暗中沾沾自喜。

郑弦看着大哥认真的样子，继续说：“大哥这一步做得很好，但是，有时候也会遇到故意蛮缠的客人。比如……”

郑弦脚翘到桌子上，吊儿郎当地喊道：“为什么毛肚里面多了一根头发，啊？！”

“这，这是……”姜戚顿时束手无策，两侧的拳头攥地紧紧的，冷汗顿时一阵又一阵冒出来。

突然，姜戚突然感到有人握住自己的手，是郑弦。面前这个大男孩既无奈又溺爱地凝视自己，却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良久，郑弦才启齿道：“对于大哥，这可能难度太大了吧，毕竟大哥最擅长的是命令，而不是求和嘛。”

姜戚叹了口气，还是对郑弦笑着说：“谢谢你了。”

天色不早了，姜戚也准备回去了，没走两步，郑弦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两臂搂住他的腰部。郑弦一呼一吸，他的耳根都能感觉到。

姜戚想到郑弦又要上学又要打工的，便担心问道：“是太累了吗？”

郑弦低声答应：“嗯。”

“那就周末过来打打下手吧，平时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不要……让我待在大哥身边。”郑弦眼神涣散起来，逐渐聚焦不起来，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可能还有自己的心跳声吧。

喜欢你这件事，就连呼吸声都能暴露出来，可恶，还是暴露太多了吗。

“早点回去睡吧，嗯？”

郑弦起身，笑盈盈点头，跟着姜戚回到自己的住所。

洗好澡的郑弦，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姜戚看着他光着上半身子走出来，连忙将T恤递给他，说：“赶紧穿上衣服，现在虽然是春末了，但是还没到夏天呢，别弄感冒了。”

“谢谢大哥。”

“我帮你吹头。”

郑弦在沙发上坐下，穿好T恤后，乖乖给姜戚吹头。seven在郑弦周围躺着，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虽然不知道它是否看得懂。

“今晚一起睡吧，你家床这么大，我一个人睡多浪费。”

“唔……好啊。”郑弦犹豫了一下，但打心底还是很高兴地答应了。

晚上，姜戚在床的一侧看着郑弦的书，另一侧的郑弦则在疯狂赶稿中。

“呼……忙完了。”郑弦合上电脑，对姜戚说，“大哥，睡吧？”

“嗯。”姜戚点点头，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正准备关灯，却被郑弦拦住。

下一秒，郑弦跨过左腿坐起，不偏不倚坐在姜戚身上。一动不动地，什么话也不说，光盯着姜戚的衣服。

“阿弦……？”

郑弦小心翼翼地掀起姜戚的衣服，看到右肋骨下处一条五公分的疤痕，轻轻柔柔的拂过，抬起双眸试探性地问道：“还疼吗？大哥。”

“不疼了。”姜戚见郑弦又埋进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道，“早不疼了。”

“要是当年能为大哥挨这一刀有多好。”郑弦喃喃道。

姜戚轻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呢，可疼了。”

“……大哥不也疼吗？”郑弦咬着牙齿，他恨自己当年太他妈弱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敢，打架又不会，只能傻傻站在原地。

但是现在，他想保护个人，他喜欢的人。

“睡觉吧，都过去了。”姜戚起身去关了灯。

就是他没能把郑弦怎么个奈何，依旧抱着自己睡觉，头埋在他的背上，双臂紧紧抱着他。

不过多久，姜戚依稀的感觉到自己后面湿了一块。

他很心疼郑弦，这个没有父母的孩子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就把自己当成唯一的亲人了。

大男孩的悲伤短到只有一晚，却烫伤了他整个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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