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个等号引发的血案

密室......不对，卧室之中。

张小壮赤着上身，盘坐在床上。床上放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是一盘刚切好的生姜。

“按那个什么什么防脱发秘诀的说法，第一步要用到生姜。”张小壮本来想一口气把神秘人给他的防脱发秘诀读完的，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每次点进去之后只能查看第一页的内容，而且五分钟之后打开的文件就会自动关闭。

对此，神秘人给出的回答是：“防脱发要循序渐进，第一层练好之后才可以练第二层。”

再一次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这个被玄幻小说毒害的神秘人，张小壮深吸了一口气。

将一口浊气（秘诀上是这么写的）缓缓吐出，张小壮一伸手，把盘里的一片生姜拿在了手中。然后，一口咬下！

一股热流瞬间充满了口腔，张小壮感觉自己整颗脑袋都瞬间燃了起来。

忍住！继续！使劲嚼！再塞一片！强忍着嘴里那股火辣辣的感觉，张小壮老老实实地按照秘诀里的方法继续了下去。

终于，那一盘生姜见底了。

张小壮倒在了床上，满脸通红。

......

“可是，用生姜抹头皮不是一个很大众的防脱发方法吗？”小峰一边盯着显示器，一边说道。

张小壮吸了一口牛奶，眨了眨眼。

“可是上面说得是生吃，一片接一片不要停的那种，还要不停地嚼。”

“挺好的，祛湿气。”小峰没有回头，“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跟女朋友聊天呐？”张小壮凑了过来。

“哪有，她这会儿在学校呢，哪有时间啊。”小峰头也不回地说着。

“那你这是......”

“这个项目的文档啊，需求分析，详细设计，编码规范这些东西都要写啊，赶紧把我这块弄好，尽快推进项目开发。”小峰似乎是有点手酸，停顿了一下。

“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吗？这么拼干嘛？”

小峰把刚放到键盘上的手指拿了下来，沉默了一下。

“结婚不要钱的啊？”

张小壮一愣，然后一脸的不相信：“结婚？你们刚发展成情侣就结婚？别逗了。”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逗你的成分在里面，不过我确实在考虑结婚的问题了，我觉得他就是真爱。”小峰扭过了头，“不过，主要原因不是这个。”

“谢老板虽然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但是他人不坏，就是毛病有点多。小气、懒、说话不算数。可是抛开老板和员工的关系的话，他其实就是个普通的中年老男人。”

“我就当你是在夸他吧。”张小壮撇撇嘴。

软件开发是一项看上去困难，但实际上更困难的工作。有时候，某个人的一个小小的失误，会让整个软件崩溃掉。在成千上万行的代码中，各种变量、函数、数据结构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然，就像盖大楼会有一套标准的流程，由一群专业人员按部就班地来完成一样，软件开发也有属于自己的标准和方法，不至于靠某个程序猿的细心程度来决定软件的质量。

当然，小壮和小峰所在的小公司并不会那么严格地遵守这些标准——有时候，“能用就行”才是常态。

这样做出来的程序出问题的概率自然会很大，不过每当出问题的时候，小峰就会用这样一句话来安慰大家：

“微软的windows还经常在发布会上蓝屏呢，我们的软件偶尔崩溃个那么十几二十次不丢人。”

“编译通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小峰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张小壮看了一眼他的屏幕。

“你这有好多警告啊，不看一下的吗？”

“你是不是程序员啊，我们从来都只在意错误（error），而不在意警告（warning）。再说了，这个破IDE事儿太多了，我用个字符串拼接的函数都要提示十几条像什么版本过低之类乱七八糟的的问题。”小峰翻了个白眼。

“这项目可不能出问题啊，要是上线的时候来个崩溃什么的，我估计咱们就只能找地方跳槽了，至于谢老板，他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当资本家了。”

......

“小鹏？好久没联系了，你最近在干嘛？”躲在角落里摸鱼的张小壮收到了一条好友信息。

自从小鹏辞职之后，大家就很少联系了。为数不多的几次联系也基本都是在讨论技术问题。张小壮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小鹏的近况如何。

“前段时间有个大学同学来找我，我想了一下，打算和大家一块合伙创业。”好友列表里很快出现了消息提示。

“诶？创业的话待遇岂不是还不如在这里？”张小壮伸出头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忙着布置新产品的发布会现场，反正自己又帮不上忙，不如躲起来摸鱼。

“我当初也不全是因为待遇才离开的，我在咱们原来的公司里看不到希望，这才是我卷铺盖走人的主要原因。”

“确实，谢老板的毛病确实不少，要不是他前几天的那番话，我对他可能没什么好印象。”

公司现在的情况，小鹏也有所了解。

“你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跳槽？”小鹏跑过来一个让张小壮头疼了好久的问题。

他犹豫了半天，打下这样一行字：

“今天是新产品的发布会，不管这次成功与否，我都打算跳槽了。”

“那为什么不早做打算？”

“公司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不太好意思直接走人，尤其是谢老板还在大家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

“但是我也不想再呆下去了，我想去钱更多活更少离家更近的地方，人总是要先为自己考虑的。”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几分钟后，小鹏终于发来一条消息。

“谁还不是呢？人总是要向生活拖鞋的呀。”

啥？他在说啥？

“打错了，妥协。”

张小壮叹了口气。人总是会被生活抹平棱角的。比如，自己这日渐圆润的肚子。

这锻炼怎么就没效果呢？是最近夜宵吃太多了吗？

与此同时，蓬头垢面的小峰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路过。

“小峰，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次的新产品很重要，如果能按时上线且没有问题的话，这次的危机就可以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反之，说不定谢老板就可以申请破产了，散伙的路费都掏不出来的那种。

让张小壮没想到的是，这次小峰居然会主动要求当负责人。

看来，他的棱角没我磨得平吧，从身材上就能看出来。

......

发布会开始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小峰站到了台上。他的鬓角还隐约有几滴水珠，看来是刚才洗脸的时候没擦干净。

小峰明显不适合干这种活，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的腿有些发抖。还好，台上还有谢老板掠阵。

反响不错，看来在危机时刻推出的这款产品可以帮公司度过难关了。台下的张小壮也松了口气，目光从台上移到台下，从包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

总要为自己考虑的，总要追求升职加薪的，总要追求钱多活少离家近的。

至于接下来去哪，张小壮还没想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手里的这个神秘U盘会是个突破口。那个总是用新注册的小号和他联系的神秘人也是如此。

看来没什么问题。又看了一眼台上的小峰，张小壮转身离开了。他之前和谢老板说过了，得到的回答是：保重，祝好。

这家公司的毛病要多少有多少，老板也是，同事也是。

但老板不会没有底线地压榨大家，同事之间也很少勾心斗角，大家都有点憨憨的。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张小壮还是对这里的人和事有些感情的。

不过这里只是个起点，想要向前走，总要离开起点的。

再见。

......

张小壮以为发布会很顺利，以为公司这次的危机可以有惊无险地度过。他错了。

“然后呢，在这个界面我们同样提供了查询用户数据的功能，这里让我来大家演示一下。”小峰打开了自己放在台上的电脑。

前面的展示过程都很顺利，连一个小bug都没出。只剩这个部分了，这部分由小峰亲自操刀，是前几天新加的模块，逻辑很简单，不会有问题。

点击按钮，然后，系统崩了。

小峰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身旁的谢老板一把握住他瞬间变得冰凉的手，低声说：“别慌，好好想想是什么出了问题。”

小峰强行打起精神，将崩溃的程序重新启动。

重启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问题，希望这是个发生概率不大的小bug，这样不会影响到产品的正是上线。

重试，继续崩溃。台下已经变得嘈杂了起来。

“没事，别急。”谢老板拍了拍小峰的肩膀。

......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泽娅看了一眼面前的生姜片，捏着鼻子把它们端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还好，运气不错，有一家很牛叉的公司愿意和他们合作，别的先不说，至少不用倒闭了。”张小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其实呢，是一个很小的错误，但是因为太小了，所以他没注意到。就是一个等号和两个等号的区别。”

泽娅举起了手：“我知道，一个等号是赋值，两个等号才是判断两个值是否相等。”

张小壮点了点头：“学得挺到位的啊。”

“那肯定的呀，下个月就要考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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