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年前综合征(中)

“在新的一年中，我们要努力......更加......确保......大力推进......相协调......”台上的领导在侃侃而谈，台下的打工仔睡倒了一片——尤其是开发部的。

听他们说游戏里的新年活动出了bug，所以大部分人从昨天晚上工作到了几小时前，年会开始的时候。

还好，这部分内容不是由张小壮负责的，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在正常下班时间走出公司的大门。不过，身旁的人坐得东倒西歪，坐在中间的张小壮也很快就打起了呵欠。

虽然不知道台上这位正在读从百度搜来的发言稿的大佬到底有多牛叉，但是张小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咱这儿就是一个做换皮页游的地方，您这发言搞得我们像是在造火箭一样......这话当然是不敢说出来的，谁会闲着没事找事啊？

台上的发言又持续了很久，大领导讲完之后，Peter又走上了台。还好，他说得比较接地气，让已经困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张小壮清醒了几分。

“好，废话不多说，接下来就快进到大家最感兴趣的环节，我们来现场发一波福利。”

刚才还在悄悄打呼噜的众人立刻都瞪大了眼睛。

自己的一次抽奖机会，再加上老张的一次，张小壮抽到了一个机械键盘，一个现金红包——里面的内容几乎可以忽略，主要意义在于讨个彩头的那种。还行吧，至少有个新键盘安慰自己，明天休息，今晚可以回去用新键盘通宵打游戏了。

抽奖结束之后，那些奇形怪状的节目就没太多人看了，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很配合地坐在观众席，没有冷场。如果大家都偷偷溜掉的话，Peter估计会很不爽吧？张小壮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终于散场了，张小壮把他刚到手的、没拆封的、崭新的机械键盘夹在腋下，准备出门。然后，他迎面碰见了Peter，还有测试部的几个熟人——真奇怪，开发都没几个的地方居然还会养这么多测试岗位。

张小壮礼貌性地一笑。

......

当班主任把放假的所有注意事项都通知了一遍，顺便叮嘱当天值日的同学关电关窗之后，大家就可以拿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走出校门，迎接寒假了。

当一个学期结束之后，你才会感觉到，这个学期其实也没有那么长，至少比开学时感觉到的要短了不少。其实，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差不多也是这么个道理，在你经历它之前，它像一条直入云霄的山脉，横亘在你的面前，但是，当事情结束之后，回头再看，它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你甚至可以细细地品味一下当初面对困境自己的内心感受，然后自豪地说一句：“就这？就这就这？”

迈出校门的那一瞬间，泽娅突然就有了这么多的人生感悟。不过其实她也没经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期末考试而已——当然，如果成绩很爆炸的话，也算得上一种困境吧。

考试，出成绩，留作业，放假，一气呵成。

期末考试结束后的学校门口，到处都弥漫着快活的空气。天气很冷，但少男少女们的欢声笑语却并没有降温。大家结伴走在回家的路上，思考着晚上该怎么好好放松一下。

泽娅并没有可以结伴回家的小伙伴，她背着大大的书包，一个人慢慢地往家的方向挪动。诶？站在校门口的这个男人似乎有点眼熟，是大叔吗？好像不是。但是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熟悉？

泽娅偷偷地瞄了一眼这个格子衫牛仔裤的男人，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看，这个人大概率是个程序员，既然是个程序员，那我估计他没有女......

“哈哈哈......你猜后来怎么着？哈哈哈......”不远处的一对男女同学的笑声打断了泽娅的脑补。离得有些远，听不太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是泽娅能听得出来，两人聊得挺开心。

切，校门口就敢这么嚣张，被老师抓到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泽娅并没有很在意，学校里偷偷谈恋爱的也不算少，每当她遇到这样的情侣的时候，她总会装作一点都不羡慕地样子瞟两眼，然后装作无事发生。我瞄......我*，那不是舟方吗？

泽娅愣了一下，她的头顶似乎被浇下了一桶凉水，从头到脚，全身被冰冷的感觉慢慢包裹、侵蚀。

哦，那个，我想起来了，他家离这里不远，那个女生好像是邻居吧？片刻的失神之后，泽娅理清了思路，迈开大步，踏上了回家的路。

站在门口的小峰自然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他又不是来这里接孩子的。幸好今天公司开年会，没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他才有机会溜过来陪女朋友。

“高舒！我在这儿呢！”他跳起来摆了摆手。

......

“接下来有请各位选手就位，准备进入到今天的最后一场，也是过年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当中，好，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场上的十位选手正在调试设备，那么接下来下来的时间我们留给赞助商爸爸......”解说台就在观众席的后边，虽然今天场馆里的观众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其实以往也差不多，哪有那么多愿意冒着寒风来看一场次级联赛的比赛的真爱粉？但台上的两位解说并没有因此而懈怠，努力地调动着气氛。

小鱼倒是很喜欢现在的氛围，空调的温度刚刚好，椅子很舒服，周围的座位也都空着。作为一个略有些社恐的宅男，他对现在的环境很满意。坐在视线最好的前排，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场上的选手——不只是选手，就连后面的工作人员也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工作人员们都戴着口罩，他并不能看清他们的脸。

他很轻松地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那个人看上去和坐在观众席的小鱼有七分相像，而且要比他看上去更年轻一些。如果非要找出两人的不同之处的话，小鱼的脸上一般没有太多表情，而台上的那位的脸上似乎总带着一丝蔫坏蔫坏的微笑。

余与雨，余多多的亲生弟弟。现役电子竞技选手，效力于某次级联赛某战队，ID：Douowl，水平一般。

因为身边的熟人基本上都会叫自己小鱼，所以小鱼经常会忽略掉自己本名叫余多多的这个事实。但是每当他想到自己的本名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一点不爽：弟弟的名字虽然读着像绕口令，但怎么听都比自己的名字要高大上不少，难道爸妈起名字的时候，先拿自己练了练手？

小鱼看了一眼台上的弟弟，并没有什么表示。

他肯定看到自己了，台下的人比台上还少，自己又坐在前排，他不可能看不到自己。但是打招呼什么的还是一会儿再说吧，看得出来，他很认真，很想赢。

废话，谁不想赢啊？除非你是来撩妹的——这话是老爸对决定要去打职业的弟弟说的，小鱼对这句话印象非常深刻。爸爸并不像爷爷那样喜欢板着脸，相反，他经常没个正形——这话是弟弟偷偷对自己说的。

老爸这个时候应该也在看这场比赛吧？小鱼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忍不住这样想着。

很快，比赛开始了。

小鱼对比赛并不怎么感兴趣，感到有些无聊的他开始东张西望。

当你不得不待在一个地方，手头也没什么娱乐项目的时候，你会选择做什么来打发时间？同样的问题，小鱼问了很多朋友，得到了很多答案。但是后来，当他和张小壮在酒吧百无聊赖的时候，他才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至少对男同胞而言，嘴上给出的答案虽然千奇百怪，但实际上大家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看看附近有没有漂亮的妹子。

他“随意”地往比赛席上瞟了几眼，还行，台上两边各有一个工作人员——也许是裁判组的？也许是负责处理突发情况的？这个无所谓——一男一女，男的那位身材不错，看上去平时应该有在锻炼......不对，跑题了。

小鱼又将视线移到另一侧。

暗红色的披肩发，深蓝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和靴子，腰间别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设备。

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是应该是个美女......嗯？这个发色和体型怎么有点熟悉？

......

年会结束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回家过假期了。

今天几乎没有人加班。之所以是“几乎”，那么就说明有人在加班。没错，在这个公司开年会、学校放假、电竞比赛最后一个比赛日的日子里，还有人在加班。

领导带着测试过来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张小壮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虽然Peter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测试找出了一堆bug，情况很紧急，问题很严重，但是其他人昨天刚熬了个通宵，所以......

窗外，几朵烟花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窗内，只有张小壮工位上的台灯还亮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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