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咱们程序猿有力量，吗

昨天晚上，张小壮意外地睡得很香。

十点钟上班，以前都是八点半起床，然后洗漱，吃早饭，去挤地铁，然后在恍恍惚惚的状态下去公司打卡。但是今天大家要抗议，那首先就要来一波集体迟到，这样才能表达出大家抗议的决心——这个是戴金丝眼镜的同事A提出来的，张小壮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放心大胆地把闹钟定到了九点半。

十点二十，他不慌不忙地搭上了上班的地铁，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Peter打来的。

“怎么搞得？”隔着手机，张小壮都能想到他皱眉头的样子，“你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这几天会有总公司的领导过来视察的，你怎么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不是大家要一块迟到的吗？这又是咋回事？张小壮楞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回答道：“对不起对不起，今天路上堵车，实在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

十点半，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公司门口，大家基本上都按照约定聚到了楼下。

“哟，兄弟你来啦？你说吧，咱们要怎么弄？”同事B主动凑了过来。“这......我也不知道啊。咱们随便整点口号喊两句？”

......

十点四十，经理办公室。

“现在的情况我也清楚，我也很不爽，我也得卡着时间上厕所，我也没办法啊。”Peter叹了口气，“你们要搞事情为啥非要挑这个时间？大家都是打工的，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

“Peter，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虽然大家可能激进了一些，冲动了一些，但是天天996还没有热水喝，上个厕所还有时间限制，给谁也扛不住啊？”戴金丝眼镜的同事A耸了耸肩。他并没有在楼下，这和说好的好像有点不一样。“要不，趁这个机会你和上面反映一下？”

Peter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的，我也有点受不了了。”

“大家的工作就让我去做吧，你也挺不容易的。”戴金丝眼镜的同事A也点点头。

“还是你懂我啊，老王。”

十点五十五，楼下。

“不要996！”“坚决捍卫拉翔的权力！”大家从网上随便找了一点口号，零零星星地喊了起来。效果并不是很好。

“这......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张小壮有点不知所措，他以为这会是一次慷慨激昂的示威，一个向资本家表达不满的好机会。可事实上呢？坐在地上乘凉的，玩手机的，侃大山的。

“我的锅，我好像没有那个组织活动的能力。”他蹲了下来，自言自语道。

“哟，王哥你刚才干嘛去了？都没看到你？”同事B又叫了起来。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拉肚子，上厕所去了。”戴金丝眼镜的同事A终于出现了。“我刚才在厕所的里遇到了Peter，我跟他谈了一下，咱们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我看咱就先这样吧，怎么说？小壮？”他扭头看向张小壮。

啊？就这么完了？闹着玩呢？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从大家的反应就能看出来，戴金丝眼镜的同事A更有威望一点。

“我听大家的。”张小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不不，你是组织者，大家听你的。”戴金丝眼镜的同事A摇摇头。

......

“所谓动态规划呢，就是指用解决规模较小的子问题的最优解来推导问题的最优解，举个栗子，假如一共有100颗腰果，我们两人每人每次可以拿一个或者两个腰果，那么当我先拿了一个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结果和一共99颗腰果，你先拿的情况是一样的。”小鱼看了看面前的那一盘腰果，努力地回忆着昨天张小壮给他讲过的内容。

“多学点知识，以后和别人装杯用。”张小壮是这么告诉他的。

“可是我不喜欢吃腰果。”冰凝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对面滔滔不绝的小鱼。

“没关系，换成花生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也是一样的。”

“......你是在讲冷笑话吗？”

小鱼被迫终止了这个话题。和女孩子聊天真难啊。

在阴差阳错，或者说在小花的推波助澜之下，小鱼慢慢地和冰凝熟悉了起来。

小花对自己做的事情很满意，把两个平时看上去都没什么朋友的老主顾撮合到一起，自己简直做了一件大好事。不过，当她一次又一次地见识到了直男余多多和女孩子的交流之后，她觉得自己错了。

他讲这些东西不会觉得尴尬吗？还是说他找不到别的事情可聊，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尬聊？

现在的话题也不能说是很无聊吧，只能说是极其无聊。冰凝对小鱼讲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或者说，她根本没听进去。

不过她并不觉得很反感，话题虽然无聊透顶，但面前这个人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总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随着两人不断地接触，冰凝的这种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

但自己以前是没有见过他的，冰凝很确定这一点。

小鱼并不知道对面的女孩在想什么，他还在讲动态规划的问题。

就在小鱼讲得口干舌燥而不得不停下来喝水的时候，冰凝急忙抓住机会，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记得以前听你说你有个弟弟在打电竞是吗？聊聊他的事情吧？”

......

中午一点钟，午餐时间结束，午休时间。

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张小壮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按时上班，敲代码，划水，午餐点外卖，午休时间和老张侃大山。就像学生时代每天做的那样。

“唉，糊涂啊你。”老张轻轻地叹了口气。

“诶？我觉得捍卫一下自己的权益是很正常的事情，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工作环境太恶劣了吗？”张小壮一愣，他没想到老张会这么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己倒是无所谓，我不指望这份工作养活自己，你们年轻人不一样，为自己发声是肯定的。”老张摇摇头，“但是我觉得你这次被当枪使了。”

“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之后996的工作时间会不会改变，饮水机能不能修好，厕所会不会继续限时，但我知道有一点是肯定的，在其他人眼里你是带头挑事的。”老张端起他的茶杯，拧开盖子，吹了吹，喝了一口。

“还是用自己的茶杯舒服啊。”一口热茶下肚，老张的眉头都舒展了开来。

“等等，为什么你有热水？”

“我从家里带来的，别看这个茶杯挺旧了，保温效果还是杠杠的。”

放下茶杯，老张继续刚才的话题：“其他同事不会因为你是那个领头羊而感激你，因为你事实上也没干什么事情，就算大家感激你，别人的夸奖可以当饭吃吗？很明显是不行的。”

听到这里，张小壮皱起了眉头：“老张，虽然我没那么伟大，但是不管干什么都只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也不太好吧？”

“我这么跟你说吧，这次之后，你会成为领导眼里那个最能挑事儿的人，至于其他的......没什么改变。当然，要是工作环境能改善一点的话，也算有点价值。”

“也就是说，我只是稀里糊涂地被当枪使了，仅此而已吗？”张小壮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要不是生活所迫，说不定很多人都愿意当圣人呢？”老张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午休结束了，下午的工作或者说摸鱼时间开始了。

......

“虽然现在这个行业已经比它刚诞生的时候正规了许多，现在的每个选手的职业道路也平坦了不少，但我还是认为这是一个只适合少数人的职业，即使我是相关从业人员，我也要这么说。”冰凝的话题就友好了不少，至少大家都能参与进来。

“确实，天分和努力，再加上运气，缺一不可。”小鱼点点头。

“我很清楚，没有过人的天分和努力的话，做电竞选手是没什么出路的，不然的话我当初可能也会选择这条路。”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毕竟是遗传嘛。”

“遗传？你父亲也是电竞选手？”冰凝吃了一惊，能让她的表情有大变化的时候不多，现在这个表情小鱼也是第一次见。嗯......虽然这样说别人不太好，但小鱼以前会把这种面部表情没太多变化的人叫做面瘫......欸？好像我妈也经常没太多表情......

“我爸？何止啊，其实我......不行，这个我不能乱说，我爸说要是我敢把他的事情在外面到处乱讲，他就要打断我的腿。”小鱼刚想炫耀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忙闭上了嘴。

“你吊人胃口倒是有一手的。”小鱼不肯说，冰凝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气呼呼地咬咬牙。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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