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落（二十一）

萧霓伊还记得秦屹带叶落笙回浩气盟的那天。

明明只是去秋雨堡视察防守情况几个月而已，秦屹却在据点呆了一年多，回来时，身边跟了个金衣双剑的少年。

那个藏剑弟子冲她笑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眉宇间尽是奕奕的神采，黑琉璃一般的眸子映出武王城灿烂的阳光。

她知道这个人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也是从那时起，她似乎与秦屹越走越远了。是了，她没有那样高强的功夫，不能在他身边做他的左右手。

可笑的是，他们曾经被公认为这么般配的一对，此时他们之间的交流竟然还没有他和叶落笙，这个他口中的好兄弟多。

萧霓伊看得懂叶落笙眼里的东西，那可不仅仅是好兄弟那样简单，这就像明眼人都能看透的拙劣的谎言。

她看见那个藏剑为秦屹的伤口上药，或是提着灯在庭院门口等晚归的他，或是两人在空地上切磋。

说不嫉妒是假的。

可是叶落笙还是没有好下场不是吗？她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秦屹这样的人，终究是没有所爱的，只有所要的罢了。

当年叶落笙坠下山崖没几天，尸骨都未找到，他就安排了聘礼，亲自上她家提亲。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将她迎娶进门。

可是萧霓伊何尝不知，若不是她爹在浩气手握重权，也许他娶的就是别家的女子了。

也许是她傻吧，就是愿意。

夜微凉，萧霓伊轻叹了一口气，捡起方才争执中摔落的笔纸，要怪便都怪他们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吧。

第五天没有看到李沧歌的影子，叶落笙终于坐不住，趁着看守不注意偷偷从住处潜了出去。

当陪伴成为了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其实见到了李沧歌，充其量也只会让他更烦而已，然而叶落笙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心绪不宁。

他知道，就算是在这恶人谷内，李沧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入了夜，偶尔会有巡逻的队伍徘徊，叶落笙本是想找墨尘去打听，后来想了想这万花也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李沧歌不想告诉他的事，估计这万花也断不会透露给他分毫的。

而且他这样直白地向墨尘询问李沧歌的近况，不就是表示自己对他很关心了么？还是算了吧。

思虑片刻，叶落笙想起自己训练的那些个新兵。虽然重大的事情他们可能并不知道，但他还是准备去问问。

奇怪的是，虽然夜已经颇深了，那些新兵蛋子却还在喝酒，看到叶落笙突然到营地来，也是吃了一惊。

叶落笙我来是想问问…

叶落笙想了一想，有些别扭道。

叶落笙最近李……呃恶人谷有什么大事吗？

他生生将那个要脱口而出的名字咽回肚里，好在那些当兵的也是心思糙，并没有看出他的这点不自然，又灌了一口酒，一旁一个满脸胡茬的道。

恶人士兵：当…当然，恶人就要去攻武王城了！

恶人士兵：还是李大指挥亲自上阵呢。

叶落笙愣了一愣。

秦屹虽然丢了好几个据点，吃了不少败仗，可这绝不表示他是个好对付的人，他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那人的铁腕手段，他不可谓不知。

直攻武王城，他相信李沧歌心里也是明白的，风险不可小觑。

叶落笙李沧歌他在哪里？他走了吗？！

叶落笙突然提高声音问道，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声音中包含的急切和担忧。

李沧歌没想到叶落笙会来。

明日即启程去前线，此番也许凶险，便开了宴席壮壮士气。

可是李沧歌心思明显不在这宴席上，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走之前再去看看叶落笙一次。

不过他不去打扰，叶落笙应该也乐得一个清静吧，这么想着，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哪想到那人却自己闯了进来。

叶落笙李沧歌！

叶落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他似乎习惯了心如止水，这样的情绪竟然是对他已经有些陌生了。

他冲到李沧歌的面前，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人。

叶落笙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沧歌轻描淡写地笑了一笑，半晌，道。

李沧歌我不想在你面前再提到这些事。

尤其是秦屹这个名字。

叶落笙…带我去！

叶落笙沉默了片刻道。

他只觉得心烦意乱，不知道是怎样错综复杂的情绪。

担心，还是强烈的不安？

李沧歌久久没有回答，叶落笙也不肯退让，坐到他对面，拿起酒杯酌起酒来。

李沧歌皱着眉头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终究还是忍不住，站起身强硬地扭住他的胳膊，沉声道。

李沧歌跟我回去！

语毕不由分说地抱起他就往外走去。

一时间吵嚷的宴会上竟是鸦雀无声。

郭煦炎：他他……抱？？

郭煦炎本以为叶落笙只是个投奔了恶人谷的曾经的浩气罢了，要说特别的大概是他曾经在浩气被委以重任吧，此时有些懵了。

一旁的万花一脸了然地摇了摇扇子。

叶落笙你必须带我去！

叶落笙咬牙道。

李沧歌不可能。

李沧歌将人放到屋里，强硬倒。

叶落笙直攻武王城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带我去！

天策将军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沧歌我不会让你再深陷险境。

……也不想让你再见到他。

叶落笙你！！

李沧歌这一仗我也清楚凶险

李沧歌淡淡道。

李沧歌其实又有哪一仗不是凶险的呢？

李沧歌就算哪天马革裹尸，也算值得。

叶落笙低了头，没有回答他。

李沧歌话说，媳妇，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那人突然又嬉皮笑脸起来，像往常一般去逗弄叶落笙。

李沧歌你竟然也会担……

叶落笙是！！

叶落笙觉得自己应该有些醉了。

叶落笙是！我是在担心你又如何？

李沧歌僵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叶落笙我不能担心你吗？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叶落笙向前一步，站到李沧歌面前。

李沧歌心里欣喜，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那人却已经凑了上来。

才喝了酒，那人嘴里还有酒香味，吻得笨拙又毫无章法。

李沧歌狠狠抱住他，觉得这醇香也勾得自己有些失了理智。

他抱住叶落笙，用力大得仿佛要将人融入骨肉，嘴上也没闲着，便宜占了个遍。

他没有想到会等到叶落笙主动的那一天。

李沧歌……可以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

叶落笙唔？……嗯

叶落笙被吻得头昏沉，迷迷糊糊地点了个头，潜意识中也觉得坏了，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但是却也心甘情愿地这样堕落下去。

灯熄了，除了喘息声什么也听不到。

只留一屋缱绻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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