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绽放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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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TEEN

那年他隔着木门,偷偷打量,他看到她昏睡在屋子里的榻上,身上斜盖着被子,露出陈旧的衣服。

村子里一位叔叔站在一旁,用方言问他:“那么样?”

他还不懂这三个字背后的意义,只是反问:“他她不是山里人,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朝他笑笑,明明才30多岁,却是满脸的褶皱,他对厉承说:“我们在山下救了她,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就把她带进山里了。”

厉承点头,目光落向屋内。

他那时候其实知道,这是谎话。

冷榻,阴湿的棉被,空寂的房间,恐惧,心慌。

还有黑暗。

屋子里没有灯,窗户密封,大门紧闭,隔间有烘臭的茅坑。

辰涅醒来,惊慌失措,努力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拍门大叫喊人,用手指去扣窗户上的木头封条。

她才十七岁,惊恐极了,哆嗦着大哭大喊,她喊有人么?救救我!有人吗?我好害怕。救救我。

她痛哭了两个多小时,眼睛肿胀,再也掉不下一滴眼泪,抱着腿坐在冰冷的砖头床榻上,心中慌乱地猜测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很饿,饥肠辘辘,没有水,嘴巴干,可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黑暗里没有光,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喊叫了,最后只祈祷能有一碗水或者一点面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什么时间,寂静中,门板被敲响,咚咚咚三声。

她惊愕地抬头,刚要爬起来,对环境本能的悲观让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也许根本不是有人来救她。

她默默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但没人推开门,门板下一角被叩开一道长方形的口子。光瞬间穿进。

长久的黑暗后久违的光明并没有让辰涅觉得高兴,她抱着自己,往角落里蜷缩,恐惧那道光。

她知道门后有人,但她不知道,那是坏人,还是好人。

过了一会儿,一碗水从那个口子里被送进来,就放进那道光里。

辰涅身体颤栗,冷汗一层一层冒。

可门后的人什么也没说。只留下那道光和那碗水就走了。

辰涅知道那人走了,因为她屏息听到了脚步声。

如果是十年后的辰涅,她一定会敏锐地察觉到,那是故意留下的声音,好让她知道门口没人,她可以安心。

但那时候的辰涅只有十七岁,她再胆大心细,面对当时的遭遇,心中能有的也只有恐惧。

辰涅在那个黑暗哄臭的屋子里待了有些日子,那段时间里,除了水,门口还会送过来一些饼干和蔬菜。送东西的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来的时候咚咚咚敲三声木门,东西送进来,再很快离开。

不知道几天后,终于,辰涅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隔在门外,全是她听不懂的方言。

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只有木门打开的瞬间,男人低声说的话她略微听明白了:“这么久,应该没力气,老实了。”

“嗯,带回去吧。”

木门打开,光亮透进来,可以看到榻上隆起的一块,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是那个女孩儿,应该饿晕了。

他们走进来,脚步擦着地面,走近了,定睛一看,果然昏睡着。

辰涅闭着眼睛,身上盖着被子,手心下却攥着一块石头,她紧紧捏着。

就在她感觉有人凑过来的时候,她猛然睁开眼睛,手从被子里钻出,一砖头拍向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啊!”一声大喊,辰涅也不管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人,径直朝着木屋门口奔去,那里的木门大敞,还有光,这简直就是她这么多天以来唯一盼到的期望。

她不管不顾,拿出最快的速度奔跑,身后有方言喊叫的声音,她已经跑到了门口,就在她要冲出去的时候,突然的,一个人影背着光站立在门口。

她撞在那人身上,尖叫,她想逃出去,可那人拽着她的领子。

她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却一把提着她,拖着她的领子将她拽到门外。

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本能的闭上眼睛,却突然听到那人用蹩脚的普通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帮你。”

辰涅瞬间安静了。

他拽着她拖行了一段距离,离那间屋子远了一些,又低声说:“是我。”像是怕她听不明白,解释道:“水和吃的。”又说:“你装晕,或者我把你打晕。”

辰涅不用装晕,她早就虚脱。最后一点力气拼完,没听清对方的话,脖子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年轻的女孩儿被扔在地上,脚步声响起,屋子里俩人追了出来。

男的捂着血迹斑斑的额头,朝地上看了一眼,抬眼时的目光却闪烁不定,女的搓了搓手,皱眉侧目看向一边的树林子,也没吭声。

站在他们面前的厉承却好像洞悉了一切,他平静的说:“叔,她真是你们救的?”

女的刚要开口,被男的腕了一眼,他放下捂着额头的手,露出猩红的额头,犹豫着说:“小承……”

厉承却没看他,弯腰将地上的女孩儿抱起来,扛在肩膀上,沉默着就要离开。

女人追上来,怒目瞪眼看厉承:“你哥都想卖山了,你也想学你哥和整个村子的人翻脸?他走了,你又不肯结婚生孩子,我们给你找个女娃,你还和我们翻脸!?你要肯传宗接代,你说叔还要花这冤枉钱。”

在山外,15岁的男孩儿还在上学,还是家里的孩子,有父母为他们遮风挡雨。可在山里,15岁就是男人。

厉承十七岁,是男人,不是孩子。

他顿住脚步,目光转过来,锐利的盯着女人:“她不是你们救的。”他平静冰冷的陈述:“你们都疯了吗?”

辰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眼睛上蒙着布,不紧不松,她拽不下来,那绕了几圈的布条也不会压着她的眼睛。

黑暗一片。

和第一次醒来相比,她现在冷静多了,她多少能猜测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她现在已经不那么害怕,只是觉得麻木。

躺在那里,她无不卑怯的想,果然是贱命一条。命贱得老天都不开眼多看她,竟然让她遇到拐骗这种事。

她空洞的躺了一会儿,手动了动,摸到身下的棉被,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先前那间黑暗的小屋子,这里有床有棉被,很暖和。

有那么一刻,她天真的想过自己是不是得救了,但她明白不太可能。

如果她得救了,为什么眼睛被蒙着?

对,她手脚自由,大可以想办法把脑袋后面的结扣解开,她可以这么做,也许顺利,一下子就能解开。

但她没动。

解了又怎么样?

她很累,年纪小小,心底坚硬冷漠,她活的不太容易,在社会底层挣扎的有些艰辛,可说到底也不过十六七岁。

她一直没动,就那么躺着,甚至麻木地想,床好暖和,要是能一直这么静静地躺着就好了。

好像是老天再次漠视了她卑微的奢望,下一秒,脚步声由远及近。

虽然意识放弃了挣扎,身体却本能的僵直,辰涅意识到有人走到床边。

她没吭声。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厉承说。

辰涅还是没动,她记得这个声音,是拽着她衣领将他拖出木屋的男人,也是那个自称会帮她的人。

厉承手里端着一碗粥,皱眉站在床边,他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动,又说:“你醒了,就起来。”

三指宽的黑布蒙住了那双眼睛,床上平躺的女孩儿侧头,就好像透过黑布在看他。

他以为她要问在哪儿,他是谁。

可是她却问:“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他回她:“不要你做什么,起来吃点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厉承转身从床边拖了一把凳子,坐下来。他觉得很意外,也很奇怪,这个女孩儿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喊大哭,仔细看她的脸,神色也没有多少起伏。

厉承记得他哥说过,山外的女孩儿和山里的不太一样。

他想着难道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吗?

她已经不害怕了?

他把粥放到一旁的桌上,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如果她问,他就接话。

他靠着椅子,打量床上的女孩儿。

不像他哥描述的山外女孩儿,她皮肤黄,虚胖,个子也不高,脸上肉嘟嘟的,看上去很普通。

似乎还没山里的姑娘水灵。

他沉默的看了一会儿,辰涅突然开口了:“你在看我吗?”

厉承挪开视线,“嗯”了一声。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可她竟然又说:“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这声询问让厉承一愣,他就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已经猜到什么了——女孩儿、女人身体娇弱,她们不是劳动力,唯一的最有价值的,是她们的肚子。

厉承看着床尾,为这件事觉得丢脸羞恼,想着一定要早些想办法把她送出去。

然而辰涅喉咙一哽,声音微颤:“我会……老实的。”

不要训斥她,也别动手教训她,她怕疼,胆子小,也怕死。过去那么多年,活的如蝼蚁,现在……也许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卑微的生活吧。

可她的内心厉承并不懂。他看向她,只觉得她是真的吓到了,胆子小。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又重复道:“我会想办法送你走。”

“真的?”她轻轻的问。

“真的。”他郑重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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