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欢喜债

风呼呼的刮着，将地上的积雪刮得纷纷扬扬的，若是不熟悉地形的人，一定会在这雪阵中迷失方向。归辞在起兵之前见了一次北离，那时北离正在擦楚笙送给她的那把梧桐琴，看到归辞来了，她并没有说话。

“明日生魂花就该现世了。”归辞今日穿了一身白衣，还在腰间别了一把折扇，这倒和往日有所不同。

“明日我会在城墙上等你们。”北离没有再去提生魂花的事，她将琴盖住，将一个手炉递给归辞，还命人温了一壶酒来。

“你要和他相见了，怎么不开心？”归辞接过手炉，轻轻道。

北离依然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将归辞的酒杯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轻轻的喝了一口酒，平静的看着归辞道：“但明日会有许多人丧命，他们或许和妻儿再也无法相见。”

“你，后悔了？”归辞的脸侧向北离那边，淡淡的问着她。

“事已至此，我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吗？”北离将酒杯举起来，抬头对上了归辞的视线。

归辞看着北离的眼睛，这里有不舍，有兴奋，但在这些之外，归辞竟看出有一丝诀别，归辞不敢再看着她，不，与其说不敢倒不如说是，不舍。

“万事小心。”归辞不愿再去想，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北离近日来总是神情恍惚的，对自己也陌生了许多，他低头，愧疚的看着北离道：“紫玉和成愿的事，我始终是欠着你的。”

“那是你的选择，我不能怪你，只是我们，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们了。”北离又将归辞的酒杯斟满，她举起杯站起来，朝着归辞深深的低了下头，再起来时，她缓缓道：“此事可以脱身，还多亏了你和宋熙容的密信，我们不再相欠了，等事情结束了，我们也不要再见了。”

归辞看着她，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他接过北离递来的酒，紧紧的看着她，低声道：“北离，此生，可不可以在你的心中给我留一点点的位置？”归辞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知强求不来，却还是想要拼命的靠近，急切地想要听到他希望听到的回答。

北离轻笑一声，她淡淡道：“归辞，我对你从未有过一丝男女之情，我本以为你会是我这辈子的知己，可你在杀了紫玉和成愿后，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利益了。”北离看着他，她的眼里有一丝犹豫闪过，是，他对归辞是有失望，可她从来都觉得他是她在人间的精神支柱，可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与其让归辞一直陷入男女情爱之间，还不如早做决断。

“愿你幸福。”他苦笑一声，将已经变凉的酒一口吞下，又将杯子放回原处，他绕过北离，正待走时，只听北离道：“我未出现前，不要出兵。”归辞嗯了一声，便作影子飞走了。

北离回到屋中，将所有的东西都叠放整齐，她穿上了那件在若即寿宴上穿的那身红衣，慢慢的走去了楚笙的迎龙宫。

楚笙正在大殿里看书，见北离来了，他将书放下，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北离将早就做好的参汤递给了楚笙，她笑道：“想皇上了，便来看看。”

楚笙将参汤递过来，轻轻笑道：“朕不过是走了两个时辰。”

北离将头轻轻的靠在楚笙的肩膀上，她说：“对臣妾来说，两个时辰都太久了。”

楚笙察觉今日的北离很不对劲，不光穿着上与以往不同，连这语气中，也有许多他看不明白的地方，楚笙将参汤放下，他捧起北离的脸，见她眼里泪光婉转，他心疼的看着北离说：“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北离轻轻摇头，又靠在楚笙的肩上，她声音极小的说：“没有人欺负臣妾，臣妾只是想皇上了。”

楚笙不再说话，他搂着北离，任由身子已经变得发麻，他也一动不动。就这样待了半个时辰，北离才站起来，她看着楚笙，不舍得说：“臣妾该走了。”

楚笙松开她的手，温柔的笑道：“好，你先回去，朕待会便去找你。”

北离轻轻点头，她转过身去，楚笙看着北离的背影，竟有一种不让她走的冲动。忽然，北离回过头，一步一步的跑过来，她看着楚笙，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她轻轻的闭眼，眼中的泪随即落了下来，楚笙也慢慢闭上眼睛，他紧紧的搂住她，几乎让她感到窒息。不知过了多久，北离抽开了身子，她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脸上停留着，她笑着，慢慢靠近他的耳畔，低声道：“皇上，臣妾这一生爱过的，唯君一人。”

楚笙轻抚着北离的脸，也极其温柔的说：“朕这辈子惦念的人，也只有你一人。”

北离笑着，笑得那样美，她决绝的转身，在回过头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怕楚笙发现，她急忙跑出了迎龙宫。她靠在门外，看楚笙认真的翻看着公文，他的脸上满是喜悦，只是他的笑越真切，北离的心就越痛，她不敢再看他，她转身，再无一丝犹豫的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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