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欢喜债

陆婉婉的生辰宴在光华殿举办，这原本就是宴请朝廷大臣的地方，将她的生辰宴放在这里，皇帝招揽贤才良将的心思便不言而喻。原本这个国家就对女儿家不甚重视，为了五年和平，皇帝能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去跟有着血海深仇的敌国和亲，又怎会为了一个女儿大摆筵席？

近来遂国和苻国战事吃紧，大将军霍豫立在前线被压着打，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这个时候，正是朝廷需要新鲜血液的时候，于是皇帝听从了右丞相裴天煜的建议，将这次宴席的宾客名单改了又改，最终确定了国子监和京城校场的入场资格。

陆婉婉一早就收拾得当，四个丫鬟前前后后的为她张罗头面，她却嘴里仍是喃喃念，细细听去，不正是“时人不识凌云木，只待凌云始道高”？这一句她念叨了没有百遍也有几十遍，夜里梦中也是凌云之木直插云霄，竟是进了她的魂儿，痴痴念念。

贤妃本是陆婉婉的母妃，理应送陆婉婉前往前殿，可偏偏她是个怯懦性子，生来是官家女，自幼便畏惧皇家尊严，若非如此，也不该这么多年膝下无子。于是饶是她再怎么努力，也迈不出一步来。

“母妃不必送了。”陆婉婉知道贤妃这软弱的性子，自然不与她勉强，正是因为贤妃的性子，这小丫头才早早学会了独当一面，否则又如何护住这偌大的嘉平宫？

贤妃眼里含着泪，气恼自己竟无论如何也不敢面圣，又心疼陆婉婉年纪尚小就学会体谅人，更对即将面对的圣威不露惧色，心中泛起苦涩，抱着陆婉婉，只说一句：“谨言慎行。”

“是，母妃。”陆婉婉低头行礼，再起身便是面色庄重，全无孩童嬉闹的稚嫩和顽皮，倒像是奔赴战场的战士，昂首挺胸。

……

宴请百官的事情，霍家自然有份儿，只是谁去谁留，是个问题。眼见着这一个个剑拔弩张的样子，霍青时扶了扶额头：“一晚上了，您几位还没商量好啊？”

倒不是霍青时弟兄三个谁去不去的问题，这官家男儿兹要是到了入学的年纪，被人一口一个公子少爷的叫着，就都得肩负起责任来。问题在于霍夫人和方夫人，谁去谁留。

霍夫人是霍豫立的发妻，可原本霍豫立是不爱她的，娶她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而当初皇帝要给霍夫人封诰命，霍豫立都是推辞了的。

而方夫人，身份低微，却是霍豫立的心头好，当年霍豫立娶了霍夫人，隔天就把方夫人八抬大轿抬进了霍家，为了她，霍豫立冒着违逆父母的罪名，给她抬了平妻之位。

后来这二位更是谁也不饶谁，明争暗斗暂且不论，就连怀胎都是同时同刻，又双双生了儿子，霍青野霍青秋的年岁就差一俩月，自此，这二位夫人真叫势同水火，谁也没能把谁压下一头去。

“虽说姐姐比我早进这霍家两天，但一没封诰命，二你我平起平坐，凭什么你去我留？”方夫人竖着一对细长眉眼喝道。

熟料霍夫人淡然一笑，抿了一口茶：“上回春节休沐，是你去的。你我二人平起平坐，轮也该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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