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欢喜债

正值深秋，夜里已是很黑了，北离趁着黑，偷偷溜进了地牢，她去时，归辞正靠墙睡着，北离轻轻的拍醒他，低声道：“跟我走。”

归辞睁开眼睛，见是北离，像是料到一般，他摇摇头，平静道：“你知道，这牢房困不住我的，皇上既已下令，我是逃不掉的。”

“你先回冥界，我再想办法。”北离看着归辞，万分着急。

“你觉得，这事是谁做的？”归辞没有回答她，反而回过头，紧紧的盯着北离。

看着归辞坚定的样子，北离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她低声道：“你是说，南洵？”

归辞点点头，又笑道：“南洵怕是已经发现我了，既如此，他定会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我若此时逃了，便无法再留在成安。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可我不能看着你死。”北离急切道。话虽如此，可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放心，我会全身而退的，在幽轩阁——。”说到此，归辞的眼神看向了门外，北离顺着归辞的视线看去，只见楚笙正站在他们身后，冷冷的注视这一切。

“还是想要走吗？”楚笙的脸色已经再无表情了，他盯着北离，慢慢说道。

“皇上，此事和北离无关，皇上让她走吧。”归辞见楚笙脸色不对，急忙说道。

楚笙见不得他们现在惺惺相惜的样子，他将手中的剑扔给了归辞，淡淡道：“这是你任巫师长时留下的，当时你说，你会保朕太平，还以此剑为誓，现下你既已无法做到，这剑该还你了。”

归辞轻笑，他拿起剑，慢慢的站起来道：“皇上还记得这些事，是臣让皇上失望了。”

楚笙不知道，到底归辞心中有何把握，临死都不愿为自己辩驳一句，他这样平静的接受一切刑法，倒是让楚笙有些犹豫了。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管归辞有多大的才华，只要他有了通敌的想法，便真的留他不得。他看着归辞一脸平静的样子，低声道：“你我之后，再无君臣之义，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楚笙看向北离，只见她一直看着归辞，见此，楚笙有些愠色道：“你还不走吗？等着朕治你的罪？”明明她背叛了自己，可是自己总是不能对她视而不见，看到她难受，自己还是会跟着一起牵动。可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一厢情愿，他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北离见归辞给自己使眼色，就跟着楚笙走出了地牢。北离一直走在楚笙身后，出来时，已是深夜了，出了地牢，北离低声道：“今日多谢皇上了，北离就此告辞。”话音刚落，就听见楚笙道：“自你走后，成愿便不吃不喝，或许，你该去看看它，你和它的情分，还是有的吧。”北离抬起头，见楚笙正看着自己。

北离本就很惦记成愿，楚笙这么一说，她自然也是愿意回去看看的，她没有看楚笙的眼睛，只是轻声的说：“好。”

去竹室的路，北离再清楚不过了，她见楚笙也朝这个方向走着，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多猜。直到到了竹室门口，楚笙跟着北离走了进去，北离才知道，原来这一路楚笙都是跟着自己的。

成愿一见到北离便跑了过去，紫玉见北离回来，含着泪笑道：“小姐，你回来了。”北离笑了笑，示意让紫玉取些树叶来，紫玉出去没一会，就将树叶抱了进来，见成愿吃的很开心，紫玉也很是欣慰。她看看楚笙，又看看北离，紫玉也听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二人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处，自己也不便打扰，便借烹茶之事走了。

北离见成愿吃着，一手摸着它的毛，一只手不断地取着身后的叶子，楚笙站在那里，紧紧地看着北离，这一刻，他忽然不想，再让她离开了，不管她爱着谁，只要她可以留在他身边，可以每天这样看着她，他就知足了。北离还在递着叶子，忽然她摸到了楚笙的指尖，她回头，见楚笙正将一支树叶放在她的手里，北离起身道：“这些活，还是我来吧。”

“和我成婚吧。”楚笙好似没有听北离说什么，他再一次靠近北离，看着她道：“和我成婚吧，做我的妻子。”

北离看着楚笙，她想起在仙界时，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她看着他，竟忘了回答。楚笙见她不语，以为她在想着归辞，她不愿意嫁给他，可他现在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北离，梦中的、现实中的，不断交替，他想和自己赌一把，他想让北离做他的妻。

他见北离依然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也看不出是喜还是忧，便说道：“皇家结亲，可大赦天下，这样，归辞才可全身而退。”

听到这样的回答，北离心中竟有些失落，可这样至少可以保归辞一命，而且——。她抬头道：“我愿意成婚。”而且，这样还可以在他身边多留些时日。

北离明明答应了，楚笙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愿意嫁给自己，却是为了另一个男子。北离已经答应，楚笙便说：“大婚之前，你就搬回竹室吧。”说完楚笙看了北离一眼，便转身走了。

北离看着他落魄的背影，心中像被刀扎了一样疼，难道他们之间，注定要这样冷漠下去吗？难道那个命定的劫，真的无法打破？

楚笙去书房时，见楚琴还在跪着，见到此，他忽然开始羡慕归辞，可以有这么多人惦记着他，爱着他。楚笙走过去，扶起楚琴便说：“他已经无事了，你回去吧。”

楚琴不知为何楚笙改变了想法，便试探性的问：“哥哥是找到堵众臣之嘴的办法了？”

“朕要纳北离为妃。”

“哥哥是想大赦天下？”听到此，楚琴面露喜色，这样不仅可以救归辞，哥哥还可以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可见楚笙虽达成所愿，脸上却并无半分喜色。

到这时楚琴才明白，哪怕有人会危害自己的国家，哪怕有人可能夺走自己心爱之人，可为了不让爱的人难受，自己愿意做所有的退让。楚琴见楚笙没再说话，便悄悄的退出去了，这爱情，果然最为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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