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欢喜债

宫中各处都铺陈着红色罗带，满撒着喜庆。楚笙张开双臂，由着婢女为自己穿上红黑相间的喜服，寄上金带。他面无表情，好似今日的一切与他都不甚有关，一切都准备就绪，他缓缓走去了竹室。他从怀里拿出曾为北离画的画像，挂在墙上，又点了两只红蜡烛，置于画像两侧，两杯酒顺着蜡烛而放，一切都是那么娴熟，好似心中已重演了千万遍。

楚笙只见北离穿过一次红衣，凭着自己的印象，他将此画轻轻描绘，这画中的女子也是一袭红衣，细看时会察觉这其实是一件婚服，就连头上的配饰都是按照皇后的规格去画的。

紫玉走过来，见楚笙呆呆的站着，她不敢进去打扰，安静的立于一侧，伫立之中仿佛听到了楚笙嘴里正说着什么。她回头，见楚笙正在念大婚时的礼仪，看到这里，紫玉的两行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以为楚笙是无情之人，没想到却是用情至深。

不到一柱香的时辰，北离便通过梦境中进了皇宫，她慢慢的走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曾多次想过自己与他会有这番场景，可每次都事与愿违，难道命定的真的无法改变？

不知不觉间她到了竹室，与外面相比，这里冷清了许多。微风依旧吹着，一切都还在，可心里却是不同的感受。

她大步走进去，一进门便看见紫玉正垂头低咽，而楚笙正对着画像，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这里，她走过去见那画中的女子正是自己，她从没想过，楚笙会为她做这样的画，心中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伸出手缓缓的靠近他的脸，却触到了冰冷的空气。

“曾说过要娶你为后，我便不会食言，今日只好委屈你，与我在此成婚了。”楚笙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笑着，眼底却含着泪，他对着画，喃喃道：“一拜天地”。说着自己便拜了下去。

北离见楚笙拜下去，她自己也跟着拜了下去。这一拜起来，楚笙的眼里都是泪，北离也眼含泪水看着他。楚笙一会又转身说道：“二拜高堂”，两人齐齐地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楚笙轻笑，转过身来，而北离也面朝着楚笙，忽然，楚笙抬起头来死死的盯住她所在的地方，北离以为他看到了自己，可仅是一瞬间，楚笙又摇头，失神的拜了下去。是啊，他怎么可能看到，北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也跟着拜了下去。

楚笙举起酒杯，看着那画像，一饮而尽。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画中之人所说：“现在的你，在哪儿？还活着吗？是不愿意回来了吗？”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他又斟了一杯酒，低声道：“今日我就要成婚了，你怕是不愿意回来了。可你我既已拜堂，便是我心中的妻子，日后不管身边的人是谁，我的妻子也只是你。北离，时辰快到了，我该走了。”说着，楚笙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画，他将画留在这里，吩咐紫玉看好，便离开了。

看到这里，北离已泣不成声，她开始抽噎，心口的疼无法言语，他看着楚笙落寞的背影，擦了擦眼泪，跟了上去。

思域国的婚典是由礼部准备好，巫师全程操办的，归辞早早的就在晴光台上等着了，时辰一到，传话官大声道“时辰已到，行礼。”说着钟声便从四周响起，归辞带着幽轩阁众人缓缓走上台，看着楚笙与宋熙容并排而战，慢慢的的走到他面前。

归辞施展法术，为二人扫尘，扫尘礼毕，真正的大婚便开始了。归辞低头后退一步，抬头时，见北离正从殿下走了上来，二人相对着，离梦者一旦进入梦境再脱离出来，旁人是看不见的，只有施梦者可以看见，所以，归辞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北离，北离知道归辞可以看见她，朝着归辞轻轻的笑了一笑。

太皇太后坐于高堂之上，满心欢喜的看着宋熙容，宋熙容也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

在太皇太后的注视下，楚笙极不情愿的行礼，夫妻对拜时，楚笙顿住，北离看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一直流，楚笙的眼眶也是湿润，归辞见楚笙迟迟不拜，便提醒了一句：“皇上。”

楚笙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宋熙容，弯下了身子，喝完合卺酒，这礼已成。看着散去的人群，归辞走到北离面前，淡淡道：“你该回去了。”

“再让我看看他。”北离摇头。

“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更受不了。”归辞担忧，声音不免大了些。

“无碍。”

北离跟着楚笙一路回到了寝宫，见宫人都退下，寝宫门紧闭，从门上可以看见红烛流动，人影绰约，北离一直站到了深夜，才回到幽轩阁。

北离醒来，见归辞还在床边坐着，她张口想说一句多谢，可是发现张不开口。归辞见此，低声道：“此次离梦，又伤了元气，好好歇着吧。”

北离点点，闭上眼睛。归辞轻轻的给她盖上被子，将房门关好，回到自己的屋子。经此一事，北离又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力气，看来，得在此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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