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回来,逐渐姥爷他们又进入动口不动手的半养老状态,小姑结婚欠债,母亲看病欠债,而经济来源就是这十几亩地,母亲几乎又像以前那样不要命的劳动了,父亲心疼她,就让几个老人下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母亲在家准备些做饭的材料,姥姥中午早点回家帮忙做饭。事实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们宁愿坐在树荫下乘凉,也要等到吃饭点一起回家!
可怜母亲在大热天做八口人的饭食,手术部位发炎痛苦难耐,换来的却是他们对饭食难吃的抱怨!多大仇多大恨呀!
矛盾重重,实在没有办法,父亲每天就带着母亲下田做事,母亲闲不住,还是不停的忙,不过在田里心情好一些!
回到家后,沉重的气氛依旧让人没有吃得下饭的理由。那一段母亲总是神经质的念叨是不是她的病拖累了家庭。
心情抑郁之下,到了中秋节,母亲下肢开始水肿。我知道母亲的病症加重了。极力劝母亲继续回爷爷老宅那里养病,也许母亲知道结果无法挽回,再也不肯去了。
跟白仙讨论了一次,他摇头说了句:病入膏肓、药石难及。就再也不肯说了。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脚疼医脚的配了一副带硫磺的外敷药,加上消肿的内服药,算是减轻了症状。
中秋节过后,农活也大致结束了。在我和哥哥痛哭的劝说下,九月十八母亲还是去了开封检查,果不出所料,癌细胞已经扩散,药石难及了!
在我们父子三人的一再强求下,母亲在老宅家里度过了此生最幸福的几个月时光。
到了腊月初八中午,姥姥准备腊八粥,水烧开后,我就装到暖水瓶里,刚转身准备出去,“嘭”的一声,一个瓶塞跳了很高,掉到粥锅里,姥姥刚要唠叨,“哗啦”第二个暖水瓶碎掉了。我们都呆住了,父母结婚用了十几年的暖水瓶碎掉了,在腊月初八碎掉了。心里很闷,像塞了一把草。姥姥也不唠叨了,默默开始收拾,粥糊了。
到了下午四点多,母亲躺在车上回来了,被人群抬到了床上,透过人影晃动的人群看着母亲死灰色的面孔,心情极度压抑,就跑到我的药材屋痛哭了一场,心里很恨,你神医华佗的《青囊书》又有什么用,连个能治癌症的药方都没有!纵使你拯救了无数百姓,无数达官贵人,到头来又有谁拯救了你?还不是被曹操冤死狱中!吴押狱妻子也没有错,烧了也好,留着所谓这医界神书有何用?给了我希望,让我觉得自己成了神,能守护世人,到头来才发现,我连自己的母亲都守护不了。
如此想着,热血上涌,发泄般将储存的药材扔得满地都是,然后一把火全烧掉了。
看着最后一丝火苗熄灭,我冷静了下来,搽干眼泪,回到母亲的身边。
这时候人们都出去了,只有母亲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吸急促的喊我:“儿、小、我的孩子”。我赶紧搂住她的胳膊答应。
“妈要走了,就是放心不下你们俩呀!……一定记住,以后先对自己好,后才对别人好。你对别人好了,别人不一定对你好,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变成城里人,就不受家里这个罪,不用受这个气了。我走后,你们父子就没有牵挂了,早点回去吧,把我埋回去,这里你们待不下去了……”
正说着,姥姥进屋来,母亲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沉默了。
姥姥就问:“闺女,你想吃点啥,我给你做!”
母亲依旧一声不吭。
无奈的姥姥去喊姥爷,姥爷死活不进来看哪怕一眼。
我拿着母亲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像小狗一样慢慢的蹭着她的手背。
我摸得到,她的脉搏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终于消失了…………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打湿了母亲的手又淌到她的胳膊上,我的嘴张的很大,喉咙却像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嗷……”等我喘上气后,却发出了那类似狼嚎的一声长嚎。
气喘吁吁拿着氧气包刚进门的父亲,丢了氧气包扑过来,也跟着嚎哭起来。
等我从头脑缺氧的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到门外,再冲回去就看到母亲床边围了很多人,拿着蜡烛,用棉绒丝探看母亲是否还有呼吸。
我嘶哑着嗓子喊:“都出去呀!让我妈静一会儿吧,烦了一辈子了,你们让她烦了一辈子了,让她安静的喘口气吧!”
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往前拱着,又被人抱了出去。这时小姑走过来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你滚,你滚,都是你……唔……”情绪崩溃的我哭得再也说不出话了。
九点多哥哥下了晚自习到家,父子三人抱头痛哭,不能自抑!
哀离失恃德合报,哭竹生笋哺未偿;
天上人间两陌路,死生契阔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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