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打灶

很久以前．富春江边有个叫射弓溪的大村，村里出了两位打灶高手．一位叫重阳，另一位是冬至，两人手艺相差不大．只是重阳略胜一筹。俗话说，同行忌妒，一山容不得两虎，这真的在他俩身上发生了。

这年十月初二．是打灶的好日子．重阳在五天前就答应了一户人家。可是，就在初一的晚上．叔叔阿松找上门来．要重阳明天给他家去打灶。这让重阳为难了，那户人家东西都准备好了．作为吃百家饭的手艺人，信誉是最要紧的．答应的事怎能说变就变，只得和叔叔明说了。阿松是这天傍晚才去请人挑打灶日子的．想不到就挑在明天．便急匆匆地来找侄儿了。听重阳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什么事都有个先后。可是，老辈人说，挑好的日子不能改动，否则是有晦气的。尽管自己对冬至印象不好，可事到如今，也只得去请他了。事也凑巧．冬至近来没有活干，阿松一请他就答应了。

打灶必须一天内完成，天刚蒙蒙亮，冬至就去了阿松家。按规矩，打灶前东家要烧鸡蛋茶请打灶师傅吃的，就是一碗多则五个，少则三个的白糖煮鸡蛋。天还没大亮．屋里灯火不明，阿松老婆在拿鸡蛋时，不小心失了手，一个鸡蛋掉下打碎了．蛋黄蛋白都在地上。家里没有多余的鸡蛋．这个时候人家还在睡觉，也不便去邻居家里借，只好将就着煮了两个鸡蛋请冬至吃。

少一个鸡蛋的原委，冬至是清楚的，但他心里有个疙瘩，就是听人说，阿松曾在背后说过，冬至的人品、技术都是不能和重阳相比的，这次打灶，本来不想来，因为好几天没活做了．再这样下去没米煮饭，才应承下来的。少一个鸡蛋．很可能是有意摔坏的，这不是给他难看？哪位打灶师傅吃过两个鸡蛋的茶，传出去还不被人家看轻。冬至脸上虽然不露声色．但肚里有了主意。

灶打好了．虽然也好烧饭，但总感到出烟不畅，晴天还马马虎虎，一到阴雨天，烟不肯从烟囱中出去，反而在灶口出来．常常弄得满屋烟雾弥漫。直到这时，阿松才想到了以前说过冬至的坏话，看得出，他是来报复的。

阿松只好要侄儿帮助修一下。重阳去了试着烧了几杷柴．就找出毛病了，看来是烟囱的缘故，用砖刀轻轻地敲了一会，找到了地方，拆开一看，果然如此，本来直上畅通的烟囱．中间搁了半块砖头，使烟道狭窄，这烟自然受阻了。把半块砖头拿掉，烟就会顺利地出去。

站在一边看的阿松．肚里明白了．这是冬至故意刁难砌进去的。他肺都气炸了，当即拿着这半块砖头出门了。重阳看到，猜测叔叔是去冬至家的，顾不得干活，连忙遍去。冬至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好发作。阿松还是不肯罢休，举起砖头，要砸冬至家的锅子。这时重阳赶到，才夺下砖头，把叔叔硬拉回家。事情不是明摆着，这半块砖头肯定是重阳当着他叔叔的面找出来的．冬至便把这仇恨记在了重阳身上。

第二年的七月廿七，重阳为村里的阿林家打灶，到下午，一半已经砌好了。这时，冬至来了，两人虽然有隔阂．但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寒暄了几句，重阳就顾自己砌了。砌了会儿，感到内急，就去茅厕了。回来后，接着砌，冬至看了会儿便走了。直到黄昏，重阳才打好灶。

第二天，阿林来找他了，说是他们那只灶出妖怪了，只要烧火，就会漏水，把灶膛里的柴火浇灭．这样的灶怎能烧饭。重阳打灶也有几百只了．这种事情从来没有碰到过，他想，说不定是锅子漏的，重阳去了阿林家，看了又看．锅子好好的，连头发丝样的裂缝都没有．锅子边的汤罐也没有漏的迹象，锅边封得严严实实，找不出原因，重阳只得从上往下拆，边拆边仔细检查，阿林在一边看着。拆着拆着，疑点出来了，灶膛边拆出了一只小罐子．里面盛满了水，上面盖了块薄砖。一看就明白，这是工匠施的计．大多是东家对手艺人刻薄，手艺人施上计，使东家日后不得安宁。这种下三流的事，人人都恨之入骨，阿林自然火了，正想责问重阳，可一想．按重阳的人品，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再说，如果是重阳施的．不可能当着自己的面拆灶，再说，就是拆出来，他也完全可以遮盖住，可是．除了他又会是谁呢？重阳也感到奇怪，这灶是自己一手打的，他可没有施计啊。

阿林那6岁的儿子看他们在议论这只罐子，就说，是冬至叔叔放进去的。昨天，他看到蚂蚁在搬蜻蜒，便趴在屋外的窗户上看了起来。在重阳叔叔去茅厕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冬至叔叔帮着砌了起来．还拿过那只罐，舀满了水．在灶基上挖了个洞，把罐子轻轻地放上，再盖了块砖头，又在上面加了些黄泥。原来是冬至为诬陷重阳而施的计，真相大白，阿林哪里还忍得住，便去找冬至算账。冬至忌妒重阳．竟对无辜的别人家施计．这种事太可恶了，村里人知道后，都看不起他，也不敢再请他打灶了。

重阳为阿林家拆灶重新打灶的那天．据说是搬屋修灶的禁忌日子．而阿林家这年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这一来，人们都在传，重阳打灶，不需要挑日子，就是百事不宜之日．在重阳面前都会变得事事顺利．妖魔鬼怪都会避开，坏日子也能变好日子。这样一来，不要说射弓溪村．就是十几里路外的人家也都来请重阳打灶了，弄得他忙得不可开交。这下，能够轮着就好了，谁还会去择日，重阳便按先请后请安排日期。说来也怪，凡请重阳打灶的人家．上半年打灶当年受益．下半年的第二年发家，重阳打灶的名气越来越大，常常要提前预约。而冬至，再也没有人叫他打灶了，他也只得改行做农夫。

这个传说．在射弓溪村传下来了，到后来，以讹传讹．变成了重阳节打灶不要挑日子，冬至节不能打灶，这习俗也越传越远，不少地方都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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