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局

云帆已是一杯接一杯的白酒下肚。唐依依中间下了一趟楼，并为劝解，反而又拿出几瓶酒放于沙发前，并将茶几的碎片，尘土收拾了一下。

她知道云帆需要的是什么，一醉解千愁。一路走来，谁又不是跌跌撞撞，鲜血淋漓，虽然殊途同归，但谁人又能经历相同，既然不曾走过他人之路，不能体会他人所苦，又谈何劝解二字呢。

云帆借着酒意，写了一份邮件。内容如下：林沐修男士，聂淑云女士，还有素未蒙面的弟弟，你们好。游荡于世界二十七八年的孤魂野鬼向你们表达最真挚的问侯，你我虽有血脉相连，但奈何世事无常，命运捉弄，此生无缘。我自知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想着去见你们最后一面，但又转念一想，实属不愿我这么一个孤魂野鬼再撞入你们平静的生活，我这一生一直被恶意缠绕，不曾受到阳光半点恩泽，偏激的对待世界应该也不是我之过吧，哈哈。生而孤独，死也该平淡，此封邮件，不为别的。就是怕自己死后，世上若无人记得有这么一只孤魂野鬼存在过，有些太不像话了点。我死后，你们便会收到这封邮件，希望你们能偶尔记起世界上有过这么一只孤魂野鬼，也不枉我此番人生走一遭了。另外，赠予我亲爱的弟弟一席话，你将要走的路，凶险万分。这条路上荆棘密布，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但你既然有了能力，注定无路可选了。这条路无人能走到最后，千万记住时刻小心，切莫大意。只要你记住这番话，便能走得远些，活得久些。我也算是这条路上走得很远的一个人，我等你超越我的那天，不过，怕是不容易啊，我毕竟该走的也走到了极致。不要太过追求实力，站得越高，便跌得越重，切记。好了，我想说的也说完了，再也不见了。

云帆将邮件转到了猎手的信息库，并标注，下线即发。

白酒刚下肚时不显，但后劲儿十足。云帆？感觉到脑子有些昏沉，也就不再坚持，倒头睡去了。

有人说，所做之梦即为心之所想。也有人的梦是预言。更怪的是有人做梦被惊醒后，复睡后还能把梦续上，当真是神奇。

云帆做了一个梦，他梦中在大雨倾盆中，自己站在半空俯瞰着人群。所有人左臂都缠着黑纱，举着黑伞，神色肃穆，忘向前方。云帆顺着众人的眼光望去，是一座坟茔，立了一块碑，碑上写着——猎手领导人死神云帆之墓，旁边的是邪神之墓，还有林子豪的，以及洛亦的衣冠冢，后边还有几百座为猎手立下功劳的成员的坟。

楚轩位于众人前方，面无表情，眼光暗沉，粗暴的推开了身边人好意递过来的黑伞。任雨水冲刷着，不消片刻，全身便已湿透，脸颊上布满了雨水，或许中间还夹杂着几滴泪水也犹未可知。

楚轩看着面前的众多坟茔，鞠了一躬，身后众人也紧随其后，弯腰鞠躬。

楚轩慢慢的直起了腰，说了两个字。云帆许是离得有些远，听不真切，但他根据嘴型，推断出是等我二字。

云帆望着众人远去，本想开口叫住楚轩，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有人趁众人离去，偷摸地钻了出来。那人面容瞧不真切，且戴着帽子，口罩，但云帆知道他是谁。

只见那人指着死神的坟茔，一顿臭骂。“都说祸害遗千年，你TMD怎么说没就没了，你没了我可怎么办，谁还能证明我的身份，靠！”

那人骂骂咧咧的走开了，不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在坟茔前一泻千里，还打了一个哆嗦。“乃乃的，早就想做这件事了，你不会跳出来打我吧，哈哈！”

那人得胜将军般转身，勒紧了裤腰带，潇洒的离去了。“哈哈，你也有今天。”

云帆是极其的憋屈，他虽然听不见那人说的是什么，可他还没瞎。在自己的梦中口不能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作案后离去。

云帆于半空不知站了多久，他突然一惊，转身望去，身后站着两百多为猎手战死的人，正笑望着他。

“你来了！”一人说道。

“来吧，歇会儿。”

林子豪在人群中招手，“来，来，杀几把，好不容易见个新人，这些家伙没一个能打的。”

云帆扫视着一张张笑脸，泪花从眼中闪现，愧疚从心底涌来。他有愧啊，愧对这些对猎手从一而终的人，这些人为了猎手，执行了太多危险而艰巨的任务，一个个坦然面对死亡，坦然地卷进命运的齿轮中，被碾成粉沫。

他有责任，有义务，背负起那未尽的事业，为了自己，更为了故去之人。然而猎手布入这般田地，与他脱不了干息。多次决策失误，多次意气用事，使得多少人血流满地。

云帆看着那么多人真挚的眼神，不敢与之对视。那些眼神中，有赞赏，有认同，有理解，却惟独没有责备，但正因为这样，才使得云帆无颜面对他们。

猎手没保住昔日的荣光，现在已是日薄西山了。因为计划的失误，使得楚轩急忙去填补漏洞，由于保密性，不能带太多人前往，这才被M国约翰.乔纳得手。

未来的计划，太过天空行空。并且计划赶不上变化，需要时时修改，唯有楚轩能够办到。

云帆面前的众多笑脸慢慢变淡，消逝了。

黑暗深处，走过来一个女子，云帆只能看到她的轮廓，看不清面容。

近了，但还是看不到长相。但云帆止不住的颤抖，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女子前进一步，云帆便后退一步。

“你怎么也来了，本以为到这儿便看不到你这个家伙，我也能清静些，不去想往事了。”女子空灵的声音传来。

这次的声音云帆听得真切。

“你后悔过吗，当年的决绝，你这个无情之人。害了我，也害了你的...”女子声音逐渐变得重了几分，“我要你偿命！”

女子形象变得扭曲，最终化成一只有着血红瞳孔，尖牙利齿的恶鬼，扑向了云帆。

云帆骤然惊醒，从沙发上坐起身。他甩了甩了有些沉重的脑袋，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点着不紧不慢地抽着。

从脑海中搜寻了半天，也没发现与梦中女子相吻合的人。倒是总感觉自己记忆中有一个人的存在被淡化了，或许便是那女子吧。

多思无益，想不到便不想了。云帆抽了自己一巴掌，试图将自己打醒。

其实不只是世界各国认为M国是猎手的死地，就连云帆自己也对M国之行不抱任何希望。

但梦中那些逝去之人的笑脸惊醒了他，云帆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必须要把M国这盘死棋下下去，不说能胜，但也必须得下活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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