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盈盈走出一个村妇,她眼中含泪,却回首笑着对幼子幼女温言道:“阿娘出远门了,你们好好的,别让别人知道家里有粮。”
画面一转,那年轻村妇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地片下来,鲜血淋漓。
而大堂之上觥筹交错,面前的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锅子中的肉漂浮着,那些穿金着银的富人用八石粮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做肉人。
这是祁国承平二十三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祁国承平二十四年,祁国国君南下褚国。
褚国地处江南,向来富庶。
祁国国君步行入褚国都城,对褚国国君行三拜九叩之礼,求其收容祁国国民,求褚国出手相助,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吃就好。
褚国国君泣泪答允。
祁国自此并入褚国,为褚国祁城。
祁国国君为绝后患而自尽,生前最后一句话便是叮嘱女儿祁盈之,舍弃祁姓,舍弃公主身份,只做普通人盈之。
祁盈之自此成为盈之。
按照已经消寂的祁国国历来算,该是祁国承平二十五年,盈之流浪人间,却志在悲天悯人,从未做过农活的一国公主开始每日钻研怎样让花开,让草木发芽。
祁国承平二十六年,褚国亦危,饿殍遍地,一片哀鸿。
褚国国君日日夜夜登坛跪求上天,于祭坛上吐血而亡。
盈之错信他人,被人抓来吃,历尽万险,在邻人老丈的帮助下侥幸逃脱。
邻人老丈亡故,有人不待老丈彻底断气便冲上前来撕咬,盈之泣血相守,终未能成。
祁国承平二十九年,人皆瘦骨嶙峋,走在路上便互相撕咬,唯有力壮者能侥幸留得一条命。
梦中的画面凌乱恍惚,但却不妨润玉看清,他久久无言,心肝俱痛。史书上一笔带过的“人相食”,“易子而食”,怎能比得上这一切真真切切展现在眼前所带来的冲击呢?
正在此时,惊蛰带着烟川和阿七过来,烟川手中捧着的托盘上放了一壶茶。
“天帝陛下,”惊蛰躬身行礼,“我家上神酒醉失礼。”
润玉神思依旧恍惚,征征地道了一句“无妨”,便魂不守舍地离去了。
“这……”烟川蹙了眉头,“陛下没有怪罪咱们上神吧……”
还是惊蛰呵呵一笑:“上神今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了。”
烟川与阿七两个再精明也比不过惊蛰,他自上古时期便跟在句芒上神身边,一路做到春神左使。那两个丫头没看见,惊蛰却是注意到那梦珠中最后那一瞬间的景象了。他心道润玉到底还算贤明,倒有几分上古帝王之意,今日正好叫他知道盈之这番经历,知道花界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孽,往后盈之与花界起了龌龊,他心中自会掂量一番。
惊蛰上前几步,慢慢叫着:“姑娘,姑娘醒醒……”
盈之醉得不轻,惊蛰唤了一阵子她才醒过来。
“姑娘哎,回房去睡,这里睡着不舒服。”惊蛰温声慢语。
“让惊蛰叔叔操心了,盈之这就回房。”冷风一吹,倒让盈之清醒几分。
“哎,姑娘快回去吧。”看着盈之的背影,惊蛰忍不住垂首一笑,心道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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