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

之惜停下吹奏，目光恢复了冷淡。“喻初原。”

少年并没有计较，她连名带姓时的冷漠，目光有种理所当然的温柔。

“你跌跌撞撞地来到这里，脸色越来越苍白。在树上坐了很久，又吹了很久的《星之所在》……你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是我打扰你了。”之惜于茂密的枝桠间，俯视他。“如果可以，请忘了你看到的一切。”

“我能冒昧地问，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要不要和我说一说？”

之惜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神色间的疏离，散发着无声的拒绝。她从不是热衷诉说的人。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初原的声音，有过一阵犹豫。视线却比星光还柔软。“是因为……廷皓吗？你是因为廷皓，才不开心吗？”

之惜诧异地望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很抱歉，因为我拒绝对战，他才会去训练场找你和若白的麻烦。”初原露出了愧疚，眉目里尽是自责的难过。“我看到，他对你……”

“不论是挑战你、打伤若白、踢毁奖杯，还是别的什么，都是方廷皓选择的发泄渠道。任何负面情绪，发泄都只能缓解一时，于缓解现状并没有益处。等他发泄够了，清醒了，自然会明白。”

之惜平视着前方，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

廷皓的行为虽然幼稚，但却该死的有效。太多难以启齿的事，之惜不爱多辩，若白不爱多问。廷皓吃定了这两人的性格，故意用任性自我的行为，给他们两人的关系，人为添上隔阂。

之惜并没有把廷皓这事放在心上，因为这于事无补。对她而言，还有太多其他必须考虑的重要之事。

没有初原的道馆挑战赛。

没有喻馆主的松柏。

父亲的冤案。

还有那三番五次觉醒的前世片段。

至于若白。

她不愿在这个时间点去想若白。一想到他，她的内心就会乱。她不喜欢面对内心陷入失控的感觉。

初原倒是看明白了大概。眼中只有元武道的女孩，把这事误以为，是对方恣意妄为的发泄。“我了解廷皓。廷皓并不是会拿感情开玩笑的人。”

所以，就算我和若白都是他情绪下的发泄品，他也绝不会，用那样的方式，拿你发泄。之惜。

“他是或者不是，都与我无关。”坐于树梢的之惜，晃悠着双腿。盛满星辉的眼眸，有一种清冷的淡漠。

“你不喜欢他？”初原忍不住抬头。

“嗯。”

惊觉自己方才的反应可能会过度，初原不由得露出歉意的笑。“抱歉，我只是太过惊讶。廷皓的人缘一直很好。从小到大，没有人会因为不喜欢而拒绝廷皓。”

初原心里猜到是一回事。但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

之惜背靠着树干，将树叶重新放回唇边。她并没有太多聊天欲，也不想话题总缠绕在廷皓身上。

树叶依旧沙沙作响。朦胧的云雾间，满天的星辰，仿佛是触手可及的碎钻，耀眼地悬挂在青黑色天幕。

不知不觉，心随意动，又是一阵轻柔空灵的旋律，于夜色间缓缓流淌。

掌心的线断了联络，似幽魂飘过，惹来太多牵扯。一滴泪滑落，有意碰落他的烛火。

都快忘记相逢为何，心事难说破，情比纸伞斑驳。他写聊斋时，遣词了太多寂寞。

————《兰若词》

初原静静地仰视着她，启唇轻叹。“之惜。”

如果不是因为廷皓，又会是为了什么在难过呢？她的乐声柔美，却充满了太多悲伤的心事。

之惜并没有搭理他，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是在等，他什么时候会出于无聊，而自动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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