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

碧瑶沉浸在得到天书的巨大欣喜之中，之后又忙于感悟记忆，自然就忽略了一边的张小凡，而张小凡也没有打扰忙碌中的碧瑶，因为他也在观看墙上的天书。

碧瑶心中有些疑惑，这天书玄奥莫测，以自己上清境的修为，也不过能窥得几成，尚且难以完全领悟，张小凡才什么修为？更何况这天书是圣教功法，和张小凡的底子并不相同，张小凡如此沉浸其中，莫要给走火入魔了。

“傻小子，你在看什么呢？”碧瑶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张小凡的思考。

张小凡身子一震，仿佛这才发觉碧瑶已经看好了，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但他的注意力却似乎还在天书上：“碧瑶姑娘，你知道这天书是什么东西吗？”

碧瑶瞪了他一眼，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天书’是我们圣教经典，从古相传至今，所有圣教弟子的神通道法，都是从这天书中领悟而出的。”

张小凡身子又是一震，脸上大有迷惘之意，转过头去盯着墙上石刻，过了半晌，却低声道：“不会的，不可能的！”

碧瑶脸色一沉，道：“这是我们圣教经典，乃是我道绝密，你不是说我们是邪魔外道吗？怎么还偷看？”

张小凡却似乎听若不闻，眼中只有那些刻在墙上的文字。

碧瑶哼了一声，本来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张小凡毕竟只是以肉眼直接观看，并没有将神念沉入其中，至少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没什么收获，全当浪费了点时间就是，而若的确能有所收获，自己这一打搅，却是断了张小凡的机缘。

碧瑶念及此处，索性也不着急了，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指天针，转身朝石室外走去，打算去查探一番另一条甬道。

不过如果此时的碧瑶转头看一看张小凡，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此时的张小凡脸上满是痛苦迷惘之色，整个人竟是微微颤抖，说不出的诡异之情。

其实换了世间任何一人，只怕也没有张小凡此时的心境激动。这号称魔教经典的“天书”，这段号称总纲的文字，看在张小凡的眼中，却几乎字字如刀，直刺入了他的心底，甚至比他小时候，发现青云门道家修真法门与普智传於他的佛门“大梵般若”修习法门截然相反时，带给他的冲击还要大上百倍。

从这段文字之中，他竟赫然发现，他从小暗地里以为的道、佛两家根本回异的修真道法，在这里竟隐隐有殊途同归的趋势。即便这样，他纵然吃惊，但也还能接受，但接著看下去，他脸色却已渐渐苍白，只因在这号称魔教经典的“天书”之中，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魔教之中诸般神通异法，偏激特异，但根源之上，便在这“天书”之中。道家讲究身御自然造化，佛门注重体悟自性，而天书之中，却似乎面面俱到，既有道家思想，也涉及佛门的法门。

如同此时的碧瑶看了这些文字自然没什么想法，总以为是自己祖师留下的大神通，但在这世间唯一通晓道、佛两家真法的张小凡看来，这事却大是可怖。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挥之不去地缠绕著他，究竟什么才是对的？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下去，脸色苍白，心神激荡，带著狂热与奇异的好奇，隐隐只觉得一个大秘密就在自己眼前，却始终摸不到，看不著，却又更加地吸引著自己，往那个目的奔去。只是，在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恐惧，这是不是应该的呢？

“为上位者，为苍生计，为众生计，没有气吞天下的心，何言平定四方？”

“善恶从来一念起，心自清明！”

“本少主向来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

“正魔之争，亦是信仰气运之争，天地有数而不可同存，要想集天地气运于一身，则必战！”

“大战之后，便是大体上的和平和局部的动乱，如此维持一段时间，或许是千年，也有可能是万年……直到下一劫起，内乱，再战，再争一争这天地风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张小凡忽然想起当初在山海苑中，碧瑶笑谈天地，对于天地大势的见解和看法，那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魄力，深深的印着的张小凡的心中。

张小凡感到十分痛苦的捂住了头，到底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莫非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道义是错误的吗？

忽然，正在想像中的张小凡幡然醒悟，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张小凡，青云门救你养你，师傅师娘助你护你，师兄师姐关心你照顾你，你竟然有这样的念头，简直是大逆不道! ”

但是当他再一次看向墙上的天书时，这一切怀疑的种子又牢牢的种在了他的心底——何为正？何为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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