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灾（6）

“你们发什么呆呢。”

沈寂蹙眉回头看张岩和沈晟，眉眼间露出几分催促，华光流溢的剑尖未沾尘土，叫人不自觉想到刚才的威势。

落了满身碎石却毫发无伤的镇民们恍惚抬头，看到便是这样一幕光景，还以为是神迹降临，不禁泪流满面。

这一声也终于将两人惊飞的神魂拉回来，顾不上多问，赶紧上前把还在状况之外的镇民运到法器上。

到此刻为止，地下震动已经非常明显，地面开始出现部分坍塌，一片轰隆声中，匆匆把最后一个人安置好的沈晟额头冒出一层汗，时间的紧迫让压力成倍翻涨，心理上的煎熬更难忍受。

想到刚才那一幕，沈晟不由回头看向沈寂，却没想到她也在看这里，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接，下一刻，沈寂便抬步走来。

“过来。”沈寂淡淡看他一眼，沈晟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跟上，被引到一处标记点旁。

“用灵力去探下面的情况。”沈寂拉住他的胳膊，像是没看到沈晟抗拒的表情，垂眼继续道：“我会引导你，但只有这一次，接下来便靠你自己。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想要救更多人，就给我拿出该有的本事。”

顿了顿，沈寂转头，漆黑的眼神仿佛要把周围的所有光吸尽，却又清透得能看清沈晟小小的倒影。

沈晟突然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觉。

就好像，他会是什么反应，会做出什么选择，全都在这个人的计算之中。

愣怔片刻，沈晟忽略掉心里的不适，用力点了点头，学着沈寂刚才地样子，将剑尖插入地面，以剑身为引，将灵力灌入，一寸寸摸索着下面的情况。

沈寂平静收回目光，对这个结果心中毫无意外。

一股柔和的灵力顺着她握住沈晟胳膊的地方窜向沈晟手中，又慢慢引导着向地下而去。直至触及第一个人，她突然起身，将指引的灵力收回，不急不缓地指导道：

“用灵力将下面的人护住，然后用剑气潜伏在上面，用高温破坏上层顽石的内部结构，再用剑气将它们斩碎，最好是不超过一拳大小的石块，最下层的灵力要及时减缓下落速度，将伤害降到最低。不要着急，也切勿贪多，屏息静气，切记以谨慎为先。”

这说的便是刚才救人时用的技巧了。

沈晟听在心里，又在脑内模拟一遍，握着剑柄的手收紧，指尖用力到发白，一滴汗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脸颊滴落，迟迟不敢动作。

如果有一点失误，下面的人便会被乱石砸死，或者被剑气刺伤，甚至是因为高温活生生烫死……

各种各样的可怕结果充斥着他的大脑，而这些生灵的命运此刻正与他密切相连，如同一根根锁链，束缚住他的手脚，扼住他的喉咙。而他的手中分明只有一把剑，却沉重得仿佛有千万吨。

“沈晟，冷静下来，你听我说，距离撤离还剩下三十四秒，你必须做到，这不是选择，而是命令。”

像是没发现沈晟的煎熬痛苦，沈寂轻描淡写间又洒了一把油。

如山岳般的压力压向沈晟，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握着剑的手却纹丝不动。

这一刻似乎漫长的永远也走不完，可事实上，仅仅只是一刹那之后，带着热烈温度的火焰便铺陈而去，阵阵剑光如同烟火闪烁，转眼间，那一圈顽石便化为粉末，如同一场雪般被风吹散。

地面下露出抱着一个小女孩的男女，此时正满脸惊恐地看着外面，眼里泪光落下，无声痛哭。

沈晟怔怔看着他们，整个人脱力般跪在地上，垂落的手痉挛着。佩剑断念落在他旁边，通身红光萦绕，嗡嗡作响，祝贺着主人的突破自我。

“做的不错。”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落在头上，沈寂顺手揉了揉，抚平的唇角掀起，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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