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蜉蝣

润玉：絮儿，谢谢你。这礼实在太大，润玉……受之有愧。

润玉打开玉瓶，喂她喝下星辉夜露，以灵力疏导。

那般消耗神力，逆转时间，还他清白，为他谋划。行事带了些凡间话本里，「倾天下之力换君一笑」的任性。不是不感动的。

昙絮我有我的私心。你不必过于介怀。况，润玉有恩于我，为你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昙絮长睫低垂，遮住眸中思绪。润玉受闪回镜影响，同时存在两重时间记忆，也是她故意为之。

润玉：你……对我这般好，就是为了报答灌溉之恩？

润玉轻揽住她，指尖无心穿过她柔软的长发。许是暗香蛊惑，心神微动间，他迟疑地问。

灌溉之恩当然有，不然她不可能神力回稳，这么快走出御魂铃。但若说报恩，也不全对。

昙絮说不出因果，没法对他谈论时间魔阵的她，只能避重就轻。

昙絮不止这样。

润玉：嗯？

昙絮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希望你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万千感慨浮上心头，神力虚弱的昙絮，只觉得更加疲惫。

倒流回昨夜后，她率先控时，把月下仙人引来为润玉作证，又再次逆时，避免润玉被灵火珠打伤，最后又把蒙面人带回后一日时间线，所耗神力实在过大。

那蒙面人被她施了时间定格术，她目前残存的力量，解除不来，只得先放着。如果她足够强大，或许就可以……

润玉：润玉自幼便有许多人不喜欢。父帝视我为一夜风流的污点，把我当作维系各方势力的棋子。母神视我为固宠邀功的工具，后又把我当成旭凤加冕尊位的劲敌，时时打压、处处提防。

润玉轻笑，目光悲伤而温柔，依旧令人联想到「清风霁月」。

润玉：在你出现之前，这偌大的九重天，从没有人在乎我活不活着。就连我自己也……快要忘了，活着是什么感觉。

昙絮活着便是活着，能有什么感觉？

昙絮听了半天，润玉说的大部分她都懂。可这最后一句，她却不太明白。

润玉：被在乎的感觉。

昙絮被在乎？

昙絮眨眼，敛去昏昏欲睡之色。

润玉：我曾想过，若我有朝一日身归天地，于这天界，定是皆大欢喜。皆时，父帝耻辱不再，母神异己铲除，旭凤高枕无忧……

昙絮你若身归天地，便是我最大的劫难。

昙絮摇头，认真地看他。清冷的眼眸，桃花灼灼。

昙絮至于他人欢喜，与你我何干？殿下贵为真龙天子，万不可自视轻贱，更不可因他人随意赠予的一点善意，便患得患失、惴惴不可终日。需知人先自重，方能为人恒重之。

昙絮凡人命数，譬如一日蜉蝣，尚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殿下贵为应龙天神，怎可拘泥于他人成见，为他人情绪喜好所左右？

润玉：絮儿说的对。如此想来，倒是我固守成规，思虑偏颇了。

他眸光清浅，灿若星辰。身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好困。昙絮只觉得睡意来袭，力竭后化为飘渺轻烟。

润玉轻抚着袖中的御魂铃，眼眸恍如月光酿成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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