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篇(二十九)

竹七三人认真地守在太师府外，与此同时，月笙被石鹰带到了思月小筑。石鹰这么做，也是临墨的安排，起先月笙对石鹰存有疑心，可石鹰拿着一段碎笛，笛身雕刻的那两个字，好在还能看清——断缘。

当她看到这只破碎的断缘，瞳眸收缩，神情一滞。她能想到的，只有他。

月笙跟着石鹰来到一个四面环山的水榭，尽头有一处不简陋又不庄重的房屋。二人停在水榭入口，月笙只注意到那匾额上的字——“思月小筑”。思月……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不明白。

石鹰：上神，我家大人就在里面。

月笙捏了捏手中的碎笛，低眸踌躇了一番，抬眸间似是下定了决心，既免不了，何需再躲？

她抬步走了进去，长廊说长不长，廊檐上挂着竹节，微风拂过，竹节相碰，当当作响。到了门口，又踌躇了一番后，轻叩门扉。几声之后，屋内传来一个久违的、熟悉的、陌生的声音。

临墨：进。

月笙清楚，屋内已不是“方烨”，而是她曾经的徒弟楠烨，如今是魔界左卿临墨。她推门而入，便见到一袭黑衣的临墨，正执黑子，端坐在棋盘前。月笙走近一看，才发现这是一盘残局，而这残局正是当年她留给楠烨的难题。

月笙：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解出来吗？

闻言，临墨没有抬眸看她，唇角勾起，气定神闲地说道：

临墨：师父棋艺精湛，徒儿愚钝，解不了。

听他喊这一声“师父”，她还有一时的愣怔，随即便是惘然。她语气冰冷，言语中带着几分自嘲。

月笙：我自七万年前，身侧便没有什么徒弟了。你何必再留着这残局？

临墨一愣，头顶好似被泼下了一盆凉水，心跟着凉了半截。片刻，一声自嘲的笑在屋中响起。

月笙未去管他的情绪，而是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从袖口掏出一片神羽，递到了他的面前，而后冷冷道：

月笙：你的东西。

临墨默然不语，缓缓拿起那片神羽，随后勾唇一笑。

临墨：原来那时，你便知道了……原是我忘了……

月笙：你忘了，我也忘了。七万年，你我都忘记了。若非如此，那日你我初逢，你便不会以此来证明你的身份。

临墨：宁羽那老头的神羽，除了他的宝贝徒儿，就只赠与我一人。我倒是忘了这茬，那日你得知我并非宁羽之徒，便已经晓得我是谁。而我却傻傻以为，我并未暴露，本来打算一直瞒着你……

临墨抬眸看向月笙，满眼都是深情。

临墨：我想，就这样陪着你，也是好的。

月笙对上那一双情意浓浓的眸子，愣了片刻，别过头去，依然是那冷淡的语气。

月笙：那如今，为何不瞒了？总不会是因为我早已看穿你的身份？

临墨笑道：

临墨：自然不是。就如你适才所言，七万年间，有些事忘了；但也有些事，终其一生也难以忘怀。

临墨：师……

本来那一声“师父”是要叫出口的，可忽然想起刚开始月笙的态度，自以为她不喜欢他叫她“师父”，所以顿了顿又说道：

临墨：月笙……我曾说过，不论我是谁，我都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往事……如今已回不去了……我想……弥补……

月笙心中五味杂陈，她算不到和他的未来，虽说往事已矣！可若是解不开心结，她又如何能再次接受这个徒弟……

说着，月笙将手中的断缘拿出。

月笙：这个，是你当初亲手所毁。若是今日你不开诚布公，我可以继续把你当做方烨。如你所说，有些事忘不掉，既如此……便莫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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