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留善明日，我会带上婚书去报备的。

霍芸之：嗯，善儿姑娘…节哀顺变。

留善点点头，她没有霍芸之想象中那么悲伤，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尉迟九思成为冥帝之前的一场劫难。

彼岸花的故事是他告诉她的，那时她还不以为意，没曾想，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劫。

这个故事注定了悲伤，或许和月老孟婆一样，唯一的不同是尉迟九思能看破情劫，而他们却执着于今生。

留善多谢霍大人，我已经好多了。

霍芸之：那就好，逝者已矣，不若多留意留意身边的风景。

留善笑了笑，莫说她无心，即便是有，她身边那些又哪儿能算是风景。

也不知十五万年后怎么样了，她先前好不容易休养好一些，本想着尽快联系范无救，没曾想发生这些，如今连强行催动镇魂手钏都不可能了。

舒墨…真是好样的……

不但能成功分开她和尉迟九思，还令她再次修为大减，从而不得不去仙界，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报复她！果然还是不安好心，她差点就被他骗了过去！

他肯定不会杀她，就像她一样，不会杀了他们，只会想方设法的给他们找不痛快。

这一次，他干的太漂亮了，她都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

这次身为局中人，她认了。

———————

成玉：阿兄？时候不早了，怎么还不歇息？

他们游完冥界，回来时留善已经睡下，成玉平时不怎么需要睡觉，这才出来走走，没想到遇上玄凌。

玄凌：你别忘了我可是夜神。

他轻声一笑，平日夜晚才是他该出没的时间。

成玉：也是…也是…

成玉：既然如此，可有兴趣喝杯酒？

玄凌：你我皆有伤在身，怕是不便饮酒。

成玉：这点小伤，阿兄在乎？

玄凌：酒便算了，饮茶还是可以的。

成玉：这也好，确实很久没喝阿兄煮的茶了。

话音一落，玄凌便幻出一副茶桌，二人面对面坐下。

成玉看着玄凌煮茶，心中有个疑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对留善的态度只要是个人都能察觉不对，可那姑娘……实在一言难尽，对他纠缠不清的同时又与阿兄暧昧不明，最重要的是听说她已有未婚夫婿，这不就是水性杨花吗？

还没把三弟算进去，不过那倒不关留善的事，毕竟那是他三弟一头热，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但若是阿兄也喜欢她，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连那凶残成性的恶鬼也能败在她手上。别人不知道，但成玉清楚那恶鬼在洞中极力讨好留善的样子，根本不是想伤害她，且他还亲眼目睹，留善那一剑，那恶鬼并非不能躲开，或许是他不想躲。说实话，若不是她那一剑，他们也除不了它。

也许她那日在洞中说不怕是真的，她知道恶鬼喜欢她，所以才无所畏惧。

自古红颜祸水，说的果然不错。

成玉：阿兄…

听成玉喊他，玄凌抬眸，顺手将白玉茶杯递给他。

成玉：那个……听闻善儿姑娘有未婚夫婿？

他决定侧面的提示一下玄凌。

只见他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后，稍稍抬头。

玄凌：成玉何以有此一问？

成玉：没什么，也就是听说，挺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这般幸运，将来能娶到三弟一往情深的姑娘。

不止要提醒他，留善是别人的未婚妻子，还要提醒他，他们的三弟也喜欢她，哪怕只是一厢情愿。

玄凌：成玉，日后子溪之事莫要再提，善儿与他素不相识，若是传出去，将她置于何地？

子溪是仙界三殿下的表字。

成玉见他避而不谈那未婚夫婿，心下的疑问似乎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成玉：明白，是我多言了……

成玉：但我倒是真的好奇，善儿姑娘那未婚夫婿是何人？阿兄可认识？

玄凌握着白玉杯的手渐渐收紧，杯中茶已过最佳品尝期，他却全然未觉。

他何止认识善儿的未婚夫婿，那人现下便寄宿于他的玉眠宫中。

可他也听舒墨说过，他和善儿是自幼定下的娃娃亲，不论是善儿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们二人皆非自愿。

再加上善儿的父母也早已不在……

玄凌：算是相识。

成玉：哦？不知是哪位仙君？

仙君？不，舒墨不是仙，他隐了周身气息，玄凌也无法察觉他是什么，但他曾从魇兽吐出来的所见梦中见到他与留善在冥界唇枪舌剑的画面，恐怕也是冥界中人。

他也并非有意窥人隐私，但毕竟是陌生人，身为玉眠宫主人，无论如何都要留个心眼，避免引狼入室。

玄凌：为何今日你对善儿的未婚夫这般感兴趣？

成玉：我对个男人能感什么兴趣，我那是为了……

成玉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在“你”字尚未出口，于是连忙改口道：

成玉：为了善儿姑娘……好歹她也算救了我们一命，关心一下也不过分。

玄凌指尖猛地颤动一下，面容却无甚波澜，良久后才淡淡开口：

玄凌：既然你知道善儿有未婚夫婿，还是避嫌少问些的好。

成玉：？？

该避嫌的是他么？？

玄凌：时候不早了，夜晚茶不宜多饮。

成玉：……

这不是你提议喝茶的吗？？

玄凌：早点歇下吧。

不是，他还一口都没喝！

成玉还没来得及挽留，玄凌广袖一挥，茶具已消失在眼前。

成玉：……

隔日。

留善依照规矩，一早拿了婚书去冥府除婚，本来走不走这步都无所谓，只不过霍芸之执意随她同去，便不得不走个流程。

冥界除婚极为简便，只需将婚书丢入他们的断缘鼎即可，婚书自会被鼎中真火焚毁。

此事办完，回到她的住处，也就过去了半个时辰而已。

霍芸之送她回来后便去了人界当值，因有伤在身，加之一早起身，此时的留善已有些疲倦，还未待她坐下喝口茶水，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留善脸色蓦地一沉，是谁这般不识趣？一大早便来扰人清梦？

话是这么说，但开门还是得开的。谁让她现在需得“伏低做小”，留善向来是个能屈能伸之人，也毫不在乎什么有脸没脸的。

留善二殿下？

她说谁这般不识趣，原来是这位仙界二殿下，这也难怪，被人捧着长大，自然是这般肆意的个性。

论辈分，她或许还要唤他一声叔公吧。

成玉：善儿姑娘也起的挺早的。

留善只睨了他一眼。

留善不早，早的是二殿下。

有谁会这么早跑来扰人清梦？别以为喝了一次酒就跟她很熟，喝酒时，她都能以礼相待，酒醒后就另当别论了。

成玉理了理衣袖，假装听不懂她言下之意。

成玉：善儿姑娘，我今日来只想与你谈一件事。

留善殿下请说便是。

成玉：此事与我阿兄有关。

留善抬眸，眼中略带疑惑。

成玉：还请善儿姑娘莫再做些令人误会之事，我阿兄乃正人君子，不善与女子周旋，虽然他看上去温润，但性子扭执得很，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成玉：我这么说，姑娘可否会意？

留善我做了什么？

留善是诚心发问的，但在成玉听来却成了阴阳怪气。原本还算客气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成玉：这恐怕只有姑娘自己知道了！

就她那撩拨男人的招数，也就只有那次他喝多了才会被她有机可乘，自从上次那事发生后，他决定这辈子都不再与留善对饮。难怪之前他们没见两次就嚷嚷着要将他喝倒！

简直居心叵测！

这样的姑娘，哪里配得上他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阿兄。

留善那好，二殿下想我怎么做？

留善索性也不反驳了，直接问他的目的。

成玉：我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姑娘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留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视他眸中若有若无的讥诮，一脸镇定道：

留善好吧，我明白了。

这番话是揣着糊涂装明白，但她不在乎，只想快点打发此人。

成玉看她那一脸不知悔改的模样有些火大。他食指骨节敲了敲桌面。

成玉：你说说，你明白什么了。

留善……

留善的面色也沉了下来，这厮果然是故意来找茬的！

留善您若再多问一句，我兴许又不明白了。

成玉显然没预料到她这般回答，原本准备好要出口的话硬是被堵了个严实。

留善时辰尚早，二殿下请回吧。

成玉：你……

成玉见不得这姑娘这般阴阳怪气的模样，明明在仙界时还那般小鸟依人，望着他的眼底满满都是爱慕之意，如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你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广袖一拂，留下一句：

成玉：好自为之！

随后转身而去。

莫名其妙。

别说留善她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即便是知道，她也不会改的！

她不多问，也不解释，因为她不在乎。

一个铁板定钉的天帝之位都能被自己那不受宠的庶兄绝地反击，这叔公，若不是因为这仙界战神的头衔，他在留善眼里也就是个废物。

废物就不该存活下来，若她将来有能力改变六界，她定然会让所有的废物消失。

唯有毁灭，才能创造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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