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回答的如此敷衍，成玉显然不相信她。

成玉：我看起来很好骗么？

紫殊腹诽：那可不！

紫殊.我真的没去找玄凌，我既然入了你的月华宫，就会安守本份，不会做逾越之事。

成玉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她，留善什么时候会说这么长一句听起来这般顺耳的话？

而且……她还不冷笑了！眼底那惯有的轻蔑也没了……

莫非……

成玉晃了晃脑袋，将心中那不切实际想法甩开，怎么可能呢，那人都要嫁给玄凌了。

或许是因为留善知道自己消失太久，有错在先，这才和颜悦色的吧。

成玉：那你这几日跑去哪儿了？

知道他肯定会问，紫殊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紫殊.回冥界去找人喝酒了。

他们二人都知晓留善的性子，喝起酒来就必须是天昏地暗，根本不会理会几日不归家有什么问题。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反应气着了，还是一直站在这儿，紫殊感到几分不适。

紫殊.好了，我下次不会了。

成玉叹了口气，想想看，他也没什么资格指责她，前两日他得知那人在月宫，不也拉着留善跑去了么。

成玉：哎，下次记得留个口信给我再走。

紫殊.嗯…

此时的紫殊感觉自己越发不对劲，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涌了上来。

她脸色苍白，手不由自主的捂着嘴，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成玉：怎么了？

紫殊.没……

话还未说完，那股恶心再次袭来，截断了她之后的话。

成玉连忙扶稳她，并命人将医仙传来。

紫殊也是莫名其妙，前段时间就开始不舒服，莫非是因为气上心头，导致如今看见成玉就想吐？

月华宫的角落里，清九思默默的看着成玉扶着“留善”入宫的背影。

别人看不出来，他却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留善本尊！

那留善去哪儿了？

她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只要不是事关冥界安危的事，她都很少向自己报备，基本上都是事成之后才带来消息，可如今这种情况，虽然也无关冥界，但事关重大，她应是不会自作主张才对。

唯一的可能……

他瞬间化作一缕幽光，朝玉眠宫的方向而去。

白猫留善仰头望着这比平时看起来高了不止两倍的殿门，真是不当猫都不知道……

玄凌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寝殿，因为只有这里，平日里才不会有人敢进来，现在的玉眠宫不比从前那般清冷，毕竟他如今也算是崭露头角，巴结的人自然多了不少。

虽然还是每到夜里都要去布星，不过也多了些人使唤，今日玄凌总算在她抱着榻角死活不肯出门的状态下，自行去了布星台。

说来也是丢人，当猫当的尊严都快丢完了。

但她发现玄凌吃这一套！她向来不爱示弱，但自从来到这陌生的地方，现实就不断的教她做人。

也只能叹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好在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就当做戏又如何？更何况，只要她现在不拒绝，玄凌已经很开心了。

冥帝：哟，哪里来的小猫咪。

感叹着虎落平阳的“猫“突然听见一道熟悉又欠揍的声音，下一瞬，整只猫都被人拎了起来，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眼。

留善喵。

极其冷淡的一声喵，清九思居然听懂了，她在说：“放下！”

他果然太了解留善了，通过这猫的眼神都能听出她在说什么。

对于他的出现，留善不讶异，她只是没想到他出现的这么晚罢了！

他若能早些，她也不至于被玄凌教做猫。

在白猫留善不满的目光下，清九思捻诀，令她可以口吐人言。

留善您就不能将我身上的咒语解开？

为什么还要她顶着一张猫脸说话？好听些吗？

清九思挑了挑眉，咧嘴笑道：

冥帝：咱们孤男寡女的，那多不好意思。

说完，白猫留善被那不好意思的人抱在怀里顺毛。

留善……

留善额角胀痛，感受着背上那顺着毛的手，合上了眼，压下自己那大逆不道的冲动，调节了情绪，再次睁开眼时开口道：

留善玄凌与明月是一伙儿，活死人也是他们的计划，为了扳倒天后，他的修为极有可能在我之上。

他垂眸，目光放在那雪白的毛发上。

冥帝：是必定在你之上。

留善……

她不过是想为自己挽回小小颜面，他有必要这么直白吗？

冥帝：你这位祖父的确是个有能耐的。

想必月华宫的“留善”，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留善您是怎么躲开他的结界的？

冥帝：啧，他的修为虽然不错，但于我来说，还是个黄毛小子。我有一百种方式躲开他的结界。

留善……

呵呵，他是不知道自己的结界也被人家躲过了吧？

冥帝：你是怎么被他逮住的？

留善那日我从月华宫出来就遇见了明月，我随口激了她几句，发现她生了心魔，这时候不少侍卫赶来，玄凌为保她，便出了手。

留善我当时想着找您商量一下，一去到木屋，就见他在里头了。

清九思嘴角惯有的弧度一僵。

冥帝：他一个人进去的？！他怎么躲开我的结界的？！

留善瞥了他一眼，凉凉的道：

留善您有一百种方式躲开他的结界，他也有一种方式躲开您的结界。

冥帝陛下脸色一变，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冥帝：下次换个强的，一种方法都不给他留！

留善冷笑一声，再次回归正题。

留善我有理由相信，他如今将我变成一只口不能言的猫困在身边是怕我坏他们的大事。

清九思嘴角一抽，喃喃道：

冥帝：你该庆幸他把你变成猫困在身边。

这至少证明他没什么非分之想。

留善有道理，好在他没想过杀人灭口。

冥帝：……

留善对了，我观成玉如今没有想要争取的意思，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冥帝：他大抵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吧。

清九思当年自然也是听过仙界二位殿下与一名仙侍的故事。

留善不若你去“提点”一番？

冥帝：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有什么好处？

留善斜眼看他，冷淡开口道：

留善早日回到十五万年后。

清九思撇了撇嘴，又是这句。

留善如今看来，玄凌称帝是迟早的事。

冥帝：是啊，咱们可以收拾收拾，回十五万年后成亲了。

成你个鬼！

她刚想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见清九思忽然正了正神色，认真的开口问道：

冥帝：到时，给你颗心好不好？

留善不好！

留善想也没想，拒绝的话便脱口而出。

冥帝：为何？

白猫趴在他腿上，将爪子揣在怀里。

留善如今这般很好。

清九思轻叹一声，顺着白猫毛发的手更加轻柔了。

冥帝：宝儿，你是未来制衡十殿的白大人，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被常年追杀的小白龙，得一颗心于你来说只会更快乐。

留善如今我也快乐。

冥帝：两种快乐不同，由心而发的快乐，会令你余下的一生更加美好。

留善陛下无须多言，我不需要。

清九思见她这般坚持，也不勉强，可惜了他寻了一颗心来，却一拖再拖，没有将那颗爱他的心嵌入她体内。

二人的谈话被一道熟悉的气息终止，他们互视对方一眼，都不明白为何玄凌此刻回来。

照理来说，以清九思的修为，不可能会被玄凌发现。

留善您先走。

冥帝：嗯，我明日再来。

说完，他不忘重新施展禁言术，随后化作一缕幽光，消失在寝殿内。

没多久，寝殿的门便被人推开。

白猫留善趴在云榻上，懒洋洋的抬眸看了来人一眼，复又合上眼，满满的高傲冷漠。

下一刻，整只猫被人抱了起来，还不来不急反应，又被动变回了人形，原本趴在云榻上她，如今正坐在玄凌膝上，他的手定在她腰间，动作与清九思那日在凡界做戏时几乎一致。

这就过分了！

玄凌：宝儿真是不乖。

传入耳中的嗓音依旧悦耳，只是一股子阴冷利锐。

这一声“宝儿”令留善僵了一瞬，为何她有种他知道清九思来过的感觉？

玄凌才四千来岁，修为再高也高不过十来万岁的冥帝去。

那危险的预感再次袭来，留善纠结片刻，很快便决定再窝囊一次！

于是，她自己捻诀变回了只小白猫。从小练成对于危险的感知，令她觉得此刻成为一只猫比较安全，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小白猫高傲的仰起头颅，一脸不赞同他的模样，冷声道：

留善挺乖的。

这可是不管龙生还是彼岸花生中第二乖巧的一次。

第一乖巧那是在年少无知时，有一段时日尚未恢复龙身记忆，将清九思当父亲那段时日，乖的她都不认识自己。

玄凌：乖就别变回去。

玄凌那阴冷的声音与神情未变，又将她变了回来，还是同样的姿势。

留善暗暗咬牙，垂眸，脑子开始飞速运转，盘算着如何才能将他的怒气减到最低。

最后两种方法浮现出来。

第一恶人先告状，第二两害相遇，取其轻。

前者尖锐一些，指不定轻则动口，继而动武，后者相对来说温和许多。

这要真动起武来，吃亏的还是她。

罢了……

还是温和的吧，她认命地想，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窝囊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

玄凌：方才谁……

还没等他问出口，留善这次真的十分乖巧的主动将双手环上他的后颈，脑袋靠在他胸前。

玄凌呆楞在了原地，快要出口的质问也全数吞了回去。

他忽然想到，幼时的自己与成玉，他被要求乖巧懂礼，而成玉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闯祸精。

师傅布下的课业他永远都是按时上交，唯有一次因意外伤重，未能赶得及上交课业，那时他在师傅的眼中看见的是失望。

而成玉从不按时上交课业，却在那日准时了一次，师傅却满怀欣喜，夸他进步，所有人都觉得他做了一件大好事一般。

明明这本是他们该做的……

长大后他才意识到，人们往往对坏人宽容，对好人苛刻。

因为一个每天都做坏事的坏人，突然有一天不做坏事了，人们就会觉得他这样很好了。但一个每天做好事的好人，只要有一天没做好事，人们便会苛刻的进行指责，为什么不再做好事了？这不是你每日该做的吗？

与如今的留善是一个道理，她从前不拒绝他的靠近，已让他心生满足，更莫要说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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