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泪石

想我和敖戰，刚刚在前几日的夜晚，在西海那一片广袤海域内一吻定情。

按理说，我与他的感情该是一日千里、如胶似漆才是。

可怎料我回了山洞后，他竟将我新买的衣裳、生活用品，以及还没吃完的半只鸡一齐打包装好，直接扔出了山洞。

莫说连包裹，就连我也被他赶出了山洞，然后他在洞口设了结界，竟不让我再进去。

我十分想不明白，干脆抱着包裹，在结界外守着他。我便不信，他不会走出这山洞。

怎料我却低估了他。转眼五日过去，他依旧没有迈出山洞一步。我却不信，忽略饥肠辘辘的身体，继续咬牙等着他。

一直等到第七日，我已然快要饿晕过去了，此时，耳边终于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我侧头看去，却见敖戰脸颊上满是胡茬，眼窝深陷，发丝凌乱，模样十分狼狈。

我吃了一惊：

鱼茜：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偷溜出山洞抓鸡了？不过你去抓了什么鸡，这样难抓，竟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敖戰走到我面前，蹲下，双目紧盯着我，摇头道：

敖戰我没有去抓鸡。

鱼茜：那你一定是去抓猴儿了。上次你同我说，你讨厌孙悟空，更讨厌花果山上的猴子猴孙。

敖戰不。

鱼茜：那你为何……

怎料敖戰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声音喑哑：

敖戰你知道我为何要将你留在我身边吗？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道：

鱼茜：因为你寂寞了太久，所以需要一个女人为你传宗接代。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呢。

敖戰眸色又暗了一分。他别开眼去，摇了摇头：

敖戰鱼茜，你是个好姑娘。

鱼茜：我知道，我还长得好看，所以你喜欢我！

敖戰却低下了头，久久无言。

我不由担忧起来，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肩膀，岂料被他重重打开。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

敖戰再看向我时，眼睛竟已泛了红。他哑声道：

敖戰我把你留在身边，不过是把你当作生育工具罢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

鱼茜：你说什么……

敖戰又说：

敖戰我想让你帮我生个孩子，为西海龙宫留个后，好让我走了以后，能让我的血脉继承龙宫大统。

我竟有些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满脑子回响的，皆是“我走了以后”，他要走？他……他要去哪儿？！

我抿着唇，轻轻拉住他的袖子，颤声问道：

鱼茜：你要去哪了？带上我好不好？

敖深却瞬间甩开了我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敖戰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孙悟空吗？

我摇摇头，愈加困惑起来。

敖戰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前，曾去东海龙宫抢走龙宫的镇海之宝金箍棒。金箍棒一失，东海龙宫龙脉大伤，东海泉眼也渐渐枯竭。西海与东海是世交，我父皇主动割出一半泉眼分给东海。

我的心越加下沉，双拳不由紧紧握起。

敖戰直直地看着我，他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片刻之后，他才继续道：

敖戰五百年了……西海的泉眼，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低下头去：

鱼茜：那有办法可以挽救吗？

敖戰你们人鱼族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比钻石还要坚硬的东西。如果用泪石铸造一把定海神剑，那泉眼定安然无事。

我面上努力挤出一个笑意来，一颗心越来越冷，越来越寒。

这寒从心底开始蔓延，不多时便传遍了我的全身，竟让我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鱼茜：是呢，我们人鱼族的泪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

敖戰双目之中泛着许多道血丝，看上去疲惫极了。

敖戰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走，你却不愿走。

敖戰你为什么不走？你应该走的。既然你不走，那么……鱼茜，你别怪我。

我总觉得他的目光太过幽深，就像是看不见尽头的深海，让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原来深海的尽头，竟是这样的想法。

难道所有的爱恋，都只是逢场作戏吗？包括先前的一切，包括海底的那个吻？

我依旧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声音哽咽：

鱼茜：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喜欢过我吗？

美人鱼的第一滴眼泪，称之为泪石。

敖戰看着我，许久许久之后，嘴中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来：

敖戰从来……没有。

我强忍着泪水，绝不让它留下！

我自嘲一笑，道：

鱼茜：那么，你知不知道，美人鱼的第一滴泪会损耗一千年的修为还有一身的灵力？

我有一千八百年的修为，如果损耗一千年，我这还得修行八百年才可以长出人腿，如果没有了灵力那我就跟一条普通的鱼没有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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