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最后一根琴弦时,无忧曲终于演奏完毕,沈卿刚要舒一口气,忽见夜泽宸以疾风般的速度扑向她的身后,而后激起一道亮如白昼的光,使她不得不闭上眼,再睁眼时,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只是世间再无夜泽宸。
不远处的穆昭景恢复了脸色红润的模样,沈卿突然发觉手中除了细小的伤痕,还有一个银色绣着白莲的锦囊,这是夜泽宸留给她的。这次,沈卿没有哭,她只是笑,但那笑容是如此的凄凉,如此的伤悲。
原来悲伤到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
沈卿跌跌撞撞站起身走向灵涧,想寻着夜泽宸的身影,却只看得到水中自己的倒影。
等等,有些不对,水中倒映的是一张充满皱纹的脸。
沈卿不可置信地捧着自己的脸倒退,良久,又释然的笑了。要挽回些什么就要拿什么去交换,沈卿便是拿自己的生命换得穆昭景的一世长安,而她在一瞬间苍老。
沈卿紧握锦囊,换了身装束,而后喂仍在昏迷的穆昭景服下一日散(会让人昏迷一整日的药散),随即用自己孱弱的背负起穆昭景向着芜山走去。
那黑雾便是盘古时期的混沌,后人传说盘古用巨斧劈开混沌,始得天地。而事实上,盘古是以身献祭,形成结界。灵涧谷的历任谷主与灵师便是守界之人,而结界法器便是那流音琴。结界所在之处是灵涧,解界之人便是早已注定的弹奏者,若要得流音琴改变命运之力,定要有人以身祭之,否则天地重归混沌。
沈卿失去了豆蔻年华,同样失去了所有的武功与能力,三日之后才勉强到达芜山。
“白神医--”
白术听此声唤,匆忙赶出来,眼见一老妇身上背着一男子,待看清脸,便惊讶于他是穆昭景,于是他从老妇背上接过男子置于床上。
“夫人何许人也?”
“老妇赶路至此,偶遇一年轻姑娘,将此男子托付于我,求我上芜山找白神医,她说令夫人可制得忘情蛊,望神医施蛊。女子交代完,便不知去向。”
“实在抱歉,我娘子已许久不曾碰蛊。”
沈卿本说完早已相好的说辞舒了口气,却又听他这样说,突然跪下,“我答应那女子,便要做到,求神医成全。”
“你何至于如此?快些起来,我怎么受得起”言罢便去扶沈卿,她身子本就孱弱,此刻像是膝生了根,怎样都扶不起。白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回头,见寒曦骨节泛白的手狠命的抓着门栓,却是缓慢的朝他点头,表示同意制忘情蛊。
“好,我答应你便是,快些起身吧。”
沈卿得此承诺不由开心,“多谢神医,那女子走前万般叮嘱施完蛊,定要将此男子托于安平公主照顾,老妇还有些事,先行告辞了,神医莫要忘了诺言,有缘再会。”
“等等,可否告知您的姓名?”
“姓名不过是一个称号,知道了又有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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