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花

“那江晚吟怎么像是凭空消失了？姚宗主，你说我们要不要杀去莲花坞为那晴氏满门讨一个公道？”

路过牡丹楼外就碰到了姚宗主和几个不知道哪门哪派的宗主。

有意的绕过去，魏无羡带着温宁就直接往牡丹楼去，进去前也是叮嘱温宁到里面之后什么都不要说。

不得不说这清河第一的风雅之地真的是名不虚传，看那装修看这摆设魏无羡不禁啧啧的感叹一句这里的金碧辉煌。

“客官。”进门就看到一个姑娘温文有礼的走向他，魏无羡笑了笑，“我呢有相好的了，你们准备一张桌子给我上你这儿最好的酒菜就行了。”说着魏无羡一把搂过温宁的腰，温宁一愣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那招呼的女子看着笑了笑，“那客官这边请我这就差人上菜。”

魏无羡点点头拉着温宁坐到指定的位子，温宁不知所措，小声道：“公子……”

魏无羡笑了笑，“没事儿的，有我在。”

正襟危坐温宁再次小声：“公子，你带钱了么？”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然后尴尬一笑，“以前都是蓝湛付钱……我这次忘了……没事儿没事儿，等会你去找蓝湛拿钱就行了。”

温宁点了点头，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魏无羡有意无意的注意另一边的沈南秋，显然沈南秋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看起来很不习惯有种坐立不安的样子。

“你说这沈南秋是不是蓝氏出来的？怎么看着那么古板？”魏无羡调侃的小声说着，沈南秋旁边的人也是对他议论纷纷。

温宁看了看沈南秋，“公子，你让我去那些棋手那里拜访，我只去了几家人家，发现那些棋手都失了灵识。”

“失了灵识？”喃喃说着，不一会儿，那牡丹花魁出来了，一瞬间除了魏无羡和温宁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被她吸了过去。

阵阵花香，御衣黄的花瓣纷纷落下，那花魁就像是花中仙子走出一样一颦一笑尽是绝美。

沈南秋看到她微微愣了一愣又显得惊讶，像是看到了熟悉的事物一般表情略有松动。

“公子，你来了。”伸手那花魁垂目低笑。

沈南秋礼貌的站起来行了一个礼略微生疏却十分有礼节，似乎不会因为她流落风尘二对她有半点的轻视，“姑娘。”

“我叫御依，公子叫我依依便可。”

沈南秋沉默了一下，拱手，“还是叫你依依姑娘吧。”

御依轻轻笑了笑，眉眼里带了些落寞，“公子可是真的又忘记了依依。”

魏无羡看着这微妙的一幕挑了挑眉，“又？”

沈南秋略带疑惑，却真的开始回忆“我以前可曾见过依依姑娘？”

御依轻轻笑了笑，“没关系，这次你便再也不会忘记依依了。”御依说着看向大厅内的人，只是轻轻一挥手，一阵花香，魏无羡仿佛只是听到一颗棋子落地的声音，然后一瞬间整个大厅一片死静，除了魏无羡，沈南秋和温宁其他人都纷纷倒下。

沈南秋愣了愣惊讶的看着周围，“怎么回事？”

“公子……”温宁一脸惊慌魏无羡一看这情况直接一趴连带着按住温宁的头，“你也趴下。”

微微皱眉，魏无羡抿嘴。

这些人的灵识一瞬间，被剥离了……是什么？因为御依？因为棋子？又是吸食灵识的精怪？不对，他们的灵识没有被完全抽离，而是残缺了。

温宁眨了眨眼吧唧一下也跟着魏无羡倒地。

“这御依看起来应该是什么东西修炼成精。”魏无羡想着就听到那台上女人的声音，温柔舒缓。

“我本无意伤害他们，只可惜……但如今现就你我二人不是很好吗，沈公子。”御依轻轻拉住沈南秋的手，沈南秋只觉得一瞬间的心悸脑海里一瞬间空白。

“共情？”魏无羡见状赶紧拿了一个小纸人，准备在御依共情沈南秋的时候趁她意识比较弱的时候共情御依看看她曾经的境遇，兴许能了解到什么。

小纸人轻飘的飞到御依身上，魏无羡闭上眼睛。

沈公子他曾经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少爷，为人善良温柔，经常救济城内逃荒和落魄的百姓。

“沈公子，已经入冬了，您还是回房里研究棋谱吧？”

“不，这花种是娘亲留下的，我想细心照看。”

“算了吧沈公子，已经两年了，这花种埋在这里从未生根发芽，估计……估计……”

“不会的。”沈南秋轻轻笑了笑，看着那片土地，“我想陪着它，度过这个冬天。”

那是第二个冬天，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会死在那片土地里，可是身体却越来越温暖，像是自动吸收着不知道哪来的灵气一样。

就这样……我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了那一株御衣黄，沈公子每日都会陪着我照料我，而我也越发的拥有了灵气，慢慢的我的花开的越来越美越来越大越来越鲜艳。

那段时间真的很幸福，很美好。

后来世事无常沈公子招人诟病，说他是妖魔，说我是邪花，我不知道这庭院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说只有把我烧了才能换得一方安宁，是沈公子拼尽所有留下了我，后来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了，他变成了一个人，虽然靠着讲棋卖画为生……可是因为世人诟病哪怕他去别的城镇卖画讲棋他得来的钱根本也是少的可怜，明明他那么善良，为什么……为什么世人对他如此不公！为什么！？为什么！！

魏无羡感觉到御依心中强大的怨气，心绪受到影响微微皱眉。

再后来沈公子的身边就只剩下了我。

直到那年春天，沈公子突然病倒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可是他依旧会陪在我身边，述说着棋，说着他的母亲，说着他的愿望，而我静静的听着，静静的陪伴着看着他的温柔……

靠着那抹不知何处而来的灵气最后修炼成妖。

化为人形的第一天我虽然弱小的还无法显形，但是想到日后等我修为变深沈公子可以看到我了我就非常开心。

那天下着小雪，沈公子已经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还记得那年他温润的眼眸，他坐在窗头看着天上落下的雪笑的温柔而寂寥。

我想靠近他，我想抱住他，我想用自己法术看看能不能治了他的病痛，可是还没来得及走近，就被一个无形的力量弹开了，然后就看到一堆人带着些道士冲了进来，他们一个个的都带着愤恨的脸他们辱骂着说是公子把瘟疫带到了城里，他们喊着骂着对着那个善良的人下达了死刑。

他曾经如此善待这城内的每一个人，善待着这城内的一草一木……

我拼命的想要靠近他拉住他，可奈何那些道士的符咒我又刚刚修炼成型，根本没办法……

连最后触碰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把他绑在架子上。

我看到他温润的脸上温柔的目光里闪动的火光，我哭着呐喊着，嘶哑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我想救他……

而他在那一刻却像是能看到我一样，在那大火里，在那跳动闪烁的火光里最后看着我露出了微笑。

那一幕我无法忘记……永远。

后来庭院整个被烧了……而我的本体也死在了那个院中。

在残破的庭院里伴着那焦味的风最后我最后一片烧焦的叶子掉落，我发誓，我要为沈公子报仇。

后来，我杀了那一城的人，我看着他们哭喊的样子，我看着满城的红光。

可我心中的怨恨却越来越深，后来我吸纳他们的怨气吸纳他们的灵识，我苦苦修炼，我寻觅着只想找到沈公子的转世，一次又一次，许是缘分，沈公子投胎三世虽然样貌都有不同可却都叫沈南秋，依旧是个温柔善良的爱棋之人，我只想陪在他身边守着他的善良。

可是他是人，总有死去的一天，一次又一次死去，我一次又一次寻觅，他一次又一次忘记我……

后来，我偶然来到大梵山，碰到了一位力量强大的邪祟灵识，他说他可以帮我，他可以让时光回溯，他可以让沈公子停在永恒与我不再分离，而我只要做一件事……

只要这样，沈公子便不会再经历轮回，只要这样我便可以一直陪在公子身边。

黄色的花瓣落在这片回忆的自述里，魏无羡皱眉强行睁开眼睛。

沈南秋还未醒来应该是体力不支昏倒了。

见御依出神看着沈南秋，也应该是看到了这么多年沈南秋的境遇心有痛楚所以分神了，魏无羡马上一个起身一道符咒飞了过去。

随之咬破手指画了一个血符跟着飞了过去，御依没来得及做反应被魏无羡束缚住。

“不要挣扎了，没用的，这符咒里加了我的血。”

“你是什么人！？”

“御依姑娘……我是谁不要紧，你若是真的想为你家公子好，就不应该答应那个邪祟帮他，你可知，把你家公子变得非人非妖到时痛苦的也会是他。”

御依没说话，笑了笑看向晕倒的沈南秋。

“这位公子，你……爱过别人吗？知道那种看他受屈自己却无能为力，知道那种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吗？”

魏无羡被问的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了当初自己跳崖时蓝忘机的模样，那个表情是他第一次所见。

“你为了沈南秋，杀了一城百姓，无论里面是否有无辜，你为了沈南秋灭了晴氏满门，无论他跟你有无恩怨，沈公子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吧，你觉得你为他做这些他知道了真的会欣然接受吗？”魏无羡冷峻的盯着御依，御依抿了抿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看向地上的沈南秋。

轻轻笑了笑，御依的眼神里流出了悲伤，忽然花香浓郁，四溢的灵识像是从香气中抽出，纷纷回到了那些人的身体中。

但……还是残缺的……

魏无羡微微皱眉，这些人的目光少了情。

“魏兄？咦？这……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大家都躺在地上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聂怀桑来了，拿着他的扇子摇啊摇语气是一副的洒脱，魏无羡看向一脸疑惑的聂怀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知聂兄来此可也是为了看看这牡丹会的花魁啊？”

“这可不是，我啊这次宴会就是想着让大家帮我破了这棋局呢，没想到被这小子抢了先，”聂怀桑说笑着看向魏无羡，“我说含光君怎么坐在外面的茶室里一直往这风月场所瞧呢，原来是魏兄你在这里啊。”

魏无羡无奈的叹了口气，“蓝湛这家伙……”想着魏无羡笑了笑，“聂兄可能要扫兴而归了，这牡丹会花魁御依姑娘可并非是人，乃是妖物所化。”

聂怀桑惊讶的看向御依，“我就说嘛，世间哪有这么漂亮的女子。”随之目光又扫了扫沈南秋。

正说着，温宁突然起身，“公子，那我们出去把她交给含光君吧？”

聂怀桑见温宁这副穿着打扮趣味一笑，扇子又摇了摇，“温公子？”

温宁一愣，鞠躬，“聂宗主。”

聂怀桑笑了笑，“倒是没想到温公子这女装扮相也是绝妙啊？”

聂怀桑正打趣，江澄突然走了进来，“蓝愿公子？你怎么也在这清河，前几日还在大梵山见了你。”

魏无羡一挑眉看向聂怀桑，“哦？聂兄去那大梵山干嘛？”

聂怀桑摇了摇扇子笑了笑，“查点事情罢了，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也不多留了，明日的宴会魏兄和含光君可有兴趣？虽然这棋局是不用破了，但是……但是还有其他事情愿与你和含光君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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