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认

“凭什么？”

“凭什么？哈哈，凭我是，”童左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另两人都诧异的脸，“你的父亲，林天海！”

毛北华眼睛一下瞪大了好几倍，不敢置信地说：“天...天海！”而林沧尽管十余载未见过父亲，但儿时零散如碎片般的记忆，也终于在此刻拼凑了起来，“爹......”

“是我，沧儿，小华。”林天海的目光逐渐和善了起来，林沧见到多年未见的父亲，所有的感情再也压不住，过去受过的委屈一股脑地，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你怎么会是......童左......”林沧强忍心头酸楚，却还是抵不住泪水争相涌出，红着眼眶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林天海抬头看天，避开林沧视线说道。

“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经历了多少！我是如此坚信你不是大家口中的恶人，可是如今亲眼所见，却打破了我曾经坚定的信念！你不仅杀死了何家的人，杀死李萧，现在居然还想杀死我师父！要不是我及时挡下，我师父怕是就要葬身于此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林沧嘶吼道，眼眶更红了。

“我......沧儿，你听我说，这可都是为了大业啊......”

“什么狗屁大业！你当初抛弃了我和我娘，我娘为了养我，一边带着我一边给别人做粗活，赚的钱才勉强糊口，终于在你走后第三年，我娘积劳成疾，永远离开了人世！这些你知道吗！我们娘俩日子过得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林沧吼着，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什......什么......容儿......容儿她......她死了？”林天海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眼眶渐渐泛起了红。

“是！我娘死了！可她在临死前，都还在紧抓着我的手，和我说，你一定会回来的！她说，你不是坏人！而你，你在做什么！？滥杀无辜，凶狠暴戾，只要是对你没有用处的，你都痛下杀手！做出这些事，你怎么对得起我娘这么久的执念和信任！啊！？”林沧声音逐渐嘶吼到沙哑。

“别说了......”林天海眼中积聚起了泪水，滴落到原本撑着地面此刻已经紧握成双拳的手上。“容儿......你竟然......”他仿佛在模糊的泪眼中看见了那个，巧笑嫣然眉目温柔，却坚毅地许下了愿一世予他信任的女子。“不管世人如何议你，我都信你。”不知是谁的耳边轻语，在这瞬间都随风散去，他伸手，却再也抓不住。

“啊！！！！！！”林天海痛苦地朝天大吼一声，终于低下头泣不成声，林沧的身体也隐忍地颤抖着，毛北华站在原地，眼带不忍，还是别过头去，说道：“天海......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

“可是......容儿都已经不在原地等我了......我...真的还回得去吗？沧儿，也还会原谅我吗？”林天海手捶向地面痛苦地喊道。

“我相信我娘，只要你肯悔改，我就会原谅你，只要你现在收手，一切就都还来得及。不要，再辜负我们的期待了！爹！”

“容儿......你听得到吗...我真的不知道你等了我这么久......我不是让你再找个良人吗......是我错了......我现在想悔改了......原谅我...回来吧......”林天海怔怔地对着地面喃喃道。“爹，起来吧。”林沧见父亲的悔改之意和对母亲的愧疚之情，用手背抹去眼泪，上前扶起了林天海。

林天海在林沧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和自己妻子有着相似眉眼的儿子，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伸出一只已经捶出了血的手，轻轻抚了抚林沧的发端，“沧儿...这么多年来......是爹对不起你......爹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爹简直...不配当一个父亲......。”

“不！你就是我爹！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爹！”林沧打断他道。

林天海诧异了一下，嚅动了下嘴唇，终究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眶又湿润了。

“你虽然坏事做尽，但是...一定还存在着良知，我们和何家恩怨勾结几世，这一世，就让我们来偿还吧。”

林天海抹去泪水，急急点头如捣蒜一般。

原来，父亲也有如此脆弱又孩子气的一面，林沧不禁想，现在父亲这桩心事算是了结了，而薇儿那边......林沧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华，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沧儿的照顾......还有，抱歉，刚刚打伤了你。”林天海转头对着毛北华衷心地说道。

“哎......不用谢，林沧是个好孩子，我挺喜欢这个小子的，至于刚刚......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太愧疚，毕竟我这条命，当初是你救回来的，我永生难忘。”

林天海点了点头，转身打开院门走了出去，对着门音院的人喊道：“今天，我在此正式宣布，摩耶会，解散！”那些人愣了愣，有人反应过来，喊道“童左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突然解散摩耶会？”“是啊，是啊。”紧跟着有人附和起来。

林天海示意他们安静，“摩耶会如今罪恶多端，背负着众多罪孽，如今我已改邪归正，大家的罪孽，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所以我也会，一并承担！今后希望大家回去后，放下自己的恩怨，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拉了拉旁边的人“唉，我们走吧。”旁边的人还在愣着，他掐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快走，那个人才反应过来，匆匆跟他走了。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走光了。

看人都走了，林天海才再踏进了院子。

“沧儿，爹今天将摩耶会解散了，但也知道这并不能让你完全相信爹的悔改之心，日后爹一定会多做良善之事，取得你和你娘的原谅。”林天海恳切地对林沧说道。

林沧盯了他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我去处理伤势，你们两......好好聊聊吧......”毛北华见状说完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林天海见毛北华走了，看着林沧有些犹豫地问道：“还有啊......沧儿，爹听说，你已经有了爱人......只是爹不知道是谁，可否和爹说说？”

“这个......还是进屋里说吧......”林沧为难道，“好。”林天海点点头。

进了屋内，林沧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陆紫语、何薇的事说与了林天海，林天海听完不禁连连叹气，拍着大腿说道：“啊呀......怎么弄得这般棘手，跟当年我还未遇见你娘时的风流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可可可...唉......牵扯到孩子可是大事啊。不如......”林天海朝林沧探出身子，向他询问道：“我带着你一起亲自向何家赔罪如何，也顺便解决了以前的仇恨，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只不过何薇能不能真的原谅你，就看她对你有几分舍得了，怎么样？”

林沧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这两人，都喜欢么？”

“是。”林沧大大方方说道。

“其实爹当年吧，也有不少风流债，但流连花丛多年，却始终只有你娘一人最好，现在这般，你可做好了一妻一妾的准备？”林天海满脸愁容地说道。

“还......没有，两个我都觉得爱，但成亲之事......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还真是难办啊。”林天海摇摇头。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林沧似打破尴尬地问道：“爹......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林天海感受到儿子的关心，眼眶不禁有些红了，但他很快平静下来，一边拍了下大腿一边大笑着说：“哈哈，我啊，赌了还不起钱，被人逮住啦，”可见林沧没有要笑的意思，也渐渐安静了，低下了头低声述说了起来，“后来，我拜入了妖道祖师的门下，除了学习了他的本领外，还学了一点别的，也不能说只有一点，我偷走了妖道祖师几本禁书，因为他不肯让我们学习，怕是想要自己独吞变强，后来我找到机会偷偷下了山，我明白妖道祖师要是知道了是我偷了禁书，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找了个隐秘的山洞，将禁书里的内容尽数学会后才回到外面，但还是觉得实力不能与他抗衡，就四处招揽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在外漂泊，但实力高强的人，由此新的摩耶会便组成了，我将原先会里无用的人都秘密解决掉，只留了几个肯效忠于我又实力不错的，结果妖道祖师一直都没找上门来。”说完林天海闭上了眼，一只手紧紧抓着扶手，一只手捏成拳头藏在袖中。

“妖道祖师......已经被我杀死了。”林沧看着他说道。

林天海惊讶地睁眼看向林沧，“是么，好好好，真的是太好了！我林天海有这样不得了的儿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气氛缓和了许多，父子二人也慢慢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谈了起来，两人都感觉时间过得飞快，林沧也终于感受到了迟来许久的父爱，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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