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陆紫语将丹药如同世间珍宝一般捧过来，毛北华一把握住丹药把它握碎，说:“紫语，这丹药，你是知道的吧，需要人以口给伤者送服，为保持药粉的活性。”

“我知道……”

“我如今口中全是血，我清楚你的心情，可，这是关乎性命的事，这……”

“会长大人，我知道了，我……照做。”陆紫语双手颤抖着接过了药，将药送入口中，又俯下身，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林沧的衣袖。

“何姑娘，林公子，对不起……”陆紫语负着极大的内疚和负罪感，嘴唇贴上了林沧的唇，本来，能亲吻所爱之人，是很幸福的事，然而陆紫语的心里却没有，她所体会到的幸福是能时刻看着所爱之人，时刻关注林沧，这就够了。

将药粉送入林沧口中，陆紫语立马起身，望着林沧白得可怖的嘴唇，她开始害怕，如果林沧死了怎么办，她还该活下去吗？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去，她却无能为力。

“大人，林公子，会死吗……”她的言语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惧，深深的恐惧。

“冥回丹能调动重伤者体内仅存的阳气，活下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这药成分里的一种丹毒，可以使人活命，但是他醒来后会极度虚弱……我要去处理卦气会里这个烂摊子了，你知道的，都成了这个样子了，拜托你照顾他了。”

陆紫语握着林沧的衣襟，轻轻点了点头，毛北华也看了林沧一眼，出了门去。

几个时辰内，陆紫语一直寸步不离林沧，知道他的面色变得略微红润，才松了口气。

林沧翻了个身，面朝着陆紫语，嘴里喃喃自语:“陆姑娘，陆姑娘……？你没事吧……我怕你受伤了……”

陆紫语的下颚微微张开，脸慢慢红了，这才意识到她抓着林沧的手，轻轻的抽了出来。

林沧仿佛失去什么，又在枕边摸索着:“你哪去了，别走……”

陆紫语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等你醒了，我一定给你学你是什么样子的。”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林沧睁开了眼。“你醒了？”陆紫语惊喜道。

“是……对了，师父呢？摩耶会的人呢？我怎么了？”林沧一下清醒了。

“别急别急，我给你慢慢讲。”

陆紫语娓娓道来。

林沧说:“又是怨念那家伙救了我吗？喂，谢谢了。”

怨念在体内对他说:“谢什么，不过你也真弱，两锤就晕过去了。”

“你这家伙！少说废话，我正和陆姑娘说话呢，别嚷嚷。”

“切，不嚷就不嚷。”

“林公子，真的很感谢你，不然我可能……”

“见外了你，有什么好感谢的，其实没什么的，这件事也别多提了，说得好像我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了似的。”

“可我就是喜……”陆紫语脱口而出，又意识到了什么，赶快闭上了嘴。

林沧表情僵了一下，立马恢复了正常:“怎么和你说呢，我也喜欢你，但也喜欢何薇，可能……我就是个罪该万死的流氓吧……”这话说得他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我知道……我不会干涉你和何姑娘，我只需这样默默地看着你，就够了。”陆紫语低下了头。

“可是……那怎么行，你总要有别的如意郎君的……”

“我做不到！”

林沧一言不发。

“我做不到……真的，你是我如今活着唯一的精神支柱，我不会爱上别人，我希望你能幸福，即使不是和我，我清楚我是什么地位！太清楚了，我是个后来者，而不能居上，即使一辈子孤独，只要你安好，我怕什么呢！”

林沧被眼前这个女孩的感情震撼了，但他已经有过云嫣的教训了，他知道自己随时都处于刀光剑影中，随时会有危险，云嫣已经为他献出生命了，他不能再让一个人身处危险之中，同时他恨自己的多情，他见一个爱一个，尽管每一个都是真心的，但他无法原谅自己，却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他本就是多情的，在没遇到何薇前，林沧曾厌恶那种花心的男人，如今他却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他已经完全迷茫到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不忍看着陆紫语这么卑微，也不忍心背叛何薇。

他痛苦地抱着头，不知道这两难的境地该如何处置。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拉着陆紫语的手:“陆姑娘，在我找到我爹，找回何薇之前，你就……”

“嗯？”陆紫语不明所以。

“就……和我在一起吧。”林沧吐出了这几个字，这是目前他所能想到最折中的办法了，他在心里边不知对何薇说了多少声对不起。

“啊？我不能……”

林沧一把抱住了陆紫语，陆紫语尽力想挣脱开，林沧将她抱得死死的，说:“陆姑娘，我也喜欢你……”

陆紫语惊慌失措:“别……林公子，别这样，我何德何能……”

“别说这些，你并没有比谁差，你同样是我喜欢的人，陆姑娘……和我在一起，好吗？”林沧依然抱着她。

“我……唉……”陆紫语长叹了口气。

“好吗？”

“嗯……等你让何姑娘回来，就和她在一起吧。”

“嗯。”林沧放开了她。

“林公子，我先出去帮你做饭了。”陆紫语望了他一眼，轻轻地走出去了。

林沧坐在床上，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为什么同时爱上两个人会这么痛苦，爹……你能告诉我，一切的一切是为什么吗……”

门开了，进来的是毛北华。

“师父，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过你的身子要过几天才能下床活动，想半年内超过你爹，基本上是没可能了，需要更长时间。”

“啊……没事，师父，不是还有你吗？”

“哈哈，我一把老骨头了，能不能打得过还两说呢。”

“诶？师父你多少岁啊？”

“我？而立之年了，我们家族向来短命，所以能活个五十也不错了，其实我更想当华贝茂，如今我的身份被揭露了，恐怕会有更多仇家上门，看来，卦气会命不久矣了，该散伙了。”毛北华苦笑道。

“为什么！？”

“我的实力远不如前些年了，如今打个童左都这么狼狈，再有更多高手的话，怕是要英年早逝了，为了会里这些人的安全，是时候解散了，我剩下的任务就是将你培养成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再建一个卦气会啊……”

“师父，我会的。”林沧坚定地点点头。

毛北华笑笑，心里想:“但愿，我能坚持到你当上会长的那一天。”这时，他忽然想咳嗽，便急忙起身说:“小沧，我先不惊扰你了，我想起来件事情，忙完就回来。”说完赶紧出了门。

一出门，他便用袖子捂着嘴，狂咳不止，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停止咳嗽后，他看到袖子上都是暗红色的血，心中一阵颤抖:“林沧，我去后，卦气会就交于你了。”

原来他们家族都有遗传的肺病，几乎每个人在四十多岁时都会因为肺病去世，毛北华与童左一战，肺病趁机复发，这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即将风中残烛，时日不久了。

他不惧怕死亡，只怕林沧在变得强大之前他就死了，卦气会后继无人，他必须在生命走到尽头前尽心竭力培养林沧。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赶快跑回自己的屋里，这副狼狈相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而林沧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但没多想，喝过陆紫语熬的粥，他又和陆紫语聊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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