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话 夜神氏决家

夜神氏自古以来就有一个“美名”——非人类的一族。

凡是自我介绍时前面挂着“夜神”二字，那就不得不注意——这是神原大陆的常识。

“身为决家的孩子，麻烦你还是稍微离远点吧——哈哈，说笑的啦。”面对眼前的十八岁少年，柏妄言如此笑道，“好久不见了吧？”

“还说什么离远点啊，真是无情。”那少年长相一般，唯一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苍白过头的脸色和温润如玉的气质，“不过好久不见倒是真的。还记得我吧，三欲君？”

“不记得了。”

“怎么这么无情！我不就是那个吗！当时刚刚正好站在那孩子后面、你对面的那个！”

“当时”。

“那孩子”。

提及这两个词，两人的神色中都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

那是，永远不愿再提及的事情。

柏妄言笑道：“刚刚那个也是开玩笑的。请坐，决冉。”

决冉。

这个名字……第一次听到的人都以为是“决然”。

“那么决先生，这次是要来干什么？”清朗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点讨好，但是决冉知道，他要是真的相信面前这个人怀着好意，那是万万不可的。

决冉于是也假笑道：“真是的，这么客气。再说了，反正你也没事，我没事就不能来？”

“当然可以，欢迎欢迎。怎么，闲得无聊？我也一样。”他也知道决冉不可能没事找事，更何况他也看见那家伙带来的东西了——

“是无聊啊，来下盘棋吧。”

果然是这个。

决家引以为傲的游戏。

表面上是“下棋”，实际上比拼的是“如何出千”。

规则大致上和中国象棋类似，但是“将”是谁可以自行指定，指定后走法保持棋子原样不变。中途可以更换，但是一旦更换，上次指定的那个即作废（被吃了不能换）。

“不要。”一句话就回绝了。

不留情面。

“我脸可以不要，但是我还年轻。”

决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会干那种事吗？”

“会啊。我相信你的，决冉君。”

“别说得这么深情！”

“总之，我不要玩。”柏妄言一脸的嫌弃，“我对这东西产生了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决冉冷笑，温和的外表之下，恶魔的本质已经露出一角。

“是因为什么？你难道还会愧疚？”

柏妄言不答反问：“把我逼到这份上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明明什么都没要。加害‘那孩子’的人也是你自己……我为什么会愧疚？”

“可是事实证明不是那样。”决冉的神情居高临下，竟然与柏妄解最后的那一眼有些相似，“所谓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我有天赋这一点只是夜神氏的说法，不是官方。”

决冉轻叹：“有也好，没有也好，都一样。你是在愧疚吧，为了‘那孩子’的一生。”

“一生”。

说得意外地沉重。

他猛然一拍桌子，所幸下手不重：“决冉。看在你我曾是朋友的份上，我不会怎么样的。但是，不要再提那件事。”

决冉对此不屑一顾：“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不要再提？我干脆再补一句，那孩子曾经也是决家被认为天赋最高的一人，而且你的确是毁了她的一生。”

“对不起。”他脸色惨白，笑容不能说是消失殆尽，却也已经僵硬，“求求你，别再提了。”

决冉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良久，看着曾经的好友此刻败北之姿，叹了口气。

“对不起。”

他收起东西走出房间，淡淡道，“我没想过，原来你真的是个人。”

决冉离去之后，柏妄言拍了拍膝上的灰，站了起来，嘴角牵起一丝冷笑。

“是个人”？

对不住了，决冉。

这场游戏里，输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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