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阿狸

神州浩土，广袤无垠，世间除去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之外，更有无数生灵，与人类同在这天地之间。而相传从上古时代以来，便活跃着这样一个族类：灵狐族。

灵狐一族，或许并非最凶猛最强大的怪物，但是毫无疑问，他们是世人眼中最为神奇，最为神秘，也是最具传奇色彩的一支了，也是唯一带着一些人情世故的传说。当旷世神兽在人类的心目中留下敬畏的时候，灵狐在人们的心目中，总是带着一丝暧昧，或许是因为他们本身太过美丽，不论男女都如同天仙一般，因此世间经常流传着诸如人狐之恋这般动人的故事，却少有这种妖怪祸患人间的怪事传闻……

——摘自《大荒广记：神魔志异篇》

※※※

红衣少女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楼澈吃了一惊，同时少女眼中，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看来你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狐狸，而且你是妖，我是道，怎么可能是同类？”

楼澈双手抱胸，微笑问道。

少女直直的看着楼澈胸前目光懒散的小狐狸，眼中徒然露出了一丝狐疑：“原来只是天狐血脉……”

少女的口中，幽幽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楼澈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就在狐疑之际，单膝跪在地上的少女忽然动了，她的速度极快，下一秒，她白玉一般的手掌已经成爪，抵在了楼澈的脖子上。

“说，你怀里的天狐是从哪里来的！”

少女恶狠狠的质问，甚至咧嘴露出了两颗洁白的尖牙，口中吞吐出一丝蓝色的狐火，火舌正好舔到了楼澈的脸颊。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楼澈皱了皱眉头，身体下意识的往后倾倒，而他怀中的火儿，这个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立马躲进了楼澈的衣领里吓得瑟瑟发抖了。

楼澈也没有想到前一秒还是恭恭敬敬的狐妖，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一下打的他措手不及，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连忙道：“天狐，什么天狐，你不会是说火儿吧，它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吗？”

“狡辩！”少女满脸怒意，五指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楼澈看似痛苦，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浅笑，这笑容只是一闪而逝，就连近在咫尺的狐妖都感觉自己是看错了。

“砰！”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少女徒然脸色惊变，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和白纸一样，她五指一松，身体向后“噔噔噔”的疾退出好几米远，就在她的身前，横着一柄短剑，正是先前楼澈放出去的那柄。

只见楼澈手指勾了一勾，那灵气短剑骤起，爆射而出，而一面空中灵气短剑的楼澈连忙也向后退了几步，一只手使劲的捏着喉咙被掐的地方，显然是被勒得不轻。

另一方面，小白也如同一道银色闪电般急冲出去，庞大的身躯逼得红衣少女花容失色，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还有这样的杀招，原来露出一副无助的表情全是演技，其实早已在她的身后埋下一柄法器，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发动绝杀，如果不是少女反应敏捷，恐怕在刚才的一击就被这灵气短剑给贯个对穿了吧！

吓出了一身冷汗的红衣少女忍不住低声道：“人类可真是狡猾！”

只是此刻哪里有时间让她多想，不等她站稳，银色巨狼的利爪一击接踵而至了，而那柄悬浮于空中的灵气短剑更加危险，就像是埋伏在暗中的毒针一般，冷不丁的下来偷袭一下，随时可能是致命一击。

面对一头聚灵九层的妖兽，还有一柄凡器下品的法宝，红衣少女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虽然拥有灵狐一族血统的她占尽了优势，但是道行经验终究太浅，不仅讨不得好处，反而让她大大的吃亏。

而一面观战的楼澈也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自己留了一个心眼，恐怕现在自己的喉咙已经被那个妖女给捏断了吧，果然世事难料，这人与妖之间怎么能够拥有信任呢？

心思至此，楼澈的脸上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意，他本不是弑杀之人，一心只为修道，抱着一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境，不过这些都只是针对于人而言的，如果面对的是妖，那就要用另一套法则了。

虽然隐仙宗并没有教授遇到妖物该怎么做，但是身为一个修士，都是将斩妖除魔作为己任的，虽说面对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狐妖，要下手确实有些可惜。

楼澈目光冰冷，眼中露出一丝阴翳，他一手掐诀空中天空中的灵气短剑发动偷袭，另一只手已经做出了一个手势，转眼间一团火焰被他握在手中。

火咒，虽然只是一个低级的法术，但是能够瞬间使出这是它最大的优点，而且就算对面是妖兽，被火咒正面击中的滋味也不好受。

“噗！”

少女正与小白胶着之际，忽然感觉一团热浪迎面而来，她大吃了一惊，只见那火焰骤然变大，从楼澈手中射出的时候还是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可是到了自己前方，那团火焰竟然已经有脸盆那么大了，尤其是那炙热之气，迎面扑来，就好像深处烘炉之中。

少女虽是凛然，但是不惧，虽惊不乱，洁白的玉手在她挥舞之下，向着那冲来的火球当头打下。

只听得“砰”的一声，火球被打得反射了出去，这火咒面对其他妖兽还有些作用，可是红衣少女拥有灵狐血统，根本不惧这种低级法术的。不过虽然无用，却一下子打乱了她的节奏，以至于小白怒啸一声，张开嘴巴，满口锋牙咬住了少女洁白的手臂。

两行鲜血从少女的手臂中淌下，她雪白的肌肤，突然之间好像是完全失去了血色一般，冷然白了下去，几乎变成了透明。

少女黛眉紧皱，小白是聚灵九层的妖兽，修为本来就比她要高，她只凭血统优势才能拖住小白这么久，如此被小白咬住，顿时连最后一丝希望的没有了。

而此时，远处的楼澈一声长啸，天空中长剑急转而下。

少女惊惧的望向天空，手中一时之间无法挣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脸上的表情也徒然的平静起来，她微微的仰起头来，闭住了双眸，等待死亡的降临。

只是半晌之后，那短剑迟迟未能落下，少女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这时一只手钳住了她洁白的玉颈。

戏剧性的转变，此时楼澈面色冷峻的伸手掐住了少女的脖子，双方的角色之间，也发生了巧妙的变化。

“不要伤害我们的老大！”

“我……我跟你拼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三个强盗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直径冲向楼澈，冲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那个书生模样的强大。

“吼！”

小白一声历吼，铜铃一般的双眼如同能够发射出凶光一般，狠狠的盯了三个强盗一眼，立刻让他们脚下一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强盗甚至如同软脚虾一样摔倒在地了。

小白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足以震惊他们了，在他们眼中小白就像死神一样，只要一瞪眼就可以轻松的取走他们的小命。

“好汉！大仙！求求您饶了我们的老大吧！这里，这整座牛牯山都是您的了，您要啥全拿去！”

为首的书生强大虽然摔倒在地上，竟然使劲的磕起头来，向楼澈求饶，这一次他没有耍花招，因为他的眼神是真的。

“是啊，大仙，只要您喜欢，这里就都是您的了，我们保证再也不踏进这里的！”黑大汉与赤面大汉也同时磕头求饶，一直将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楼澈目光再一次变回了清澈，似笑非笑的仔细打量了三人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少女精致的脸庞上，笑道：“难得你收了三个好手下，这种时候还能不弃你而走的，果然有义气。”

“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忽然，楼澈又发出了一声历喝。

三人为之一颤，连连道：“小的刘大，小的关二，小的张三。”

“刘大、关二、张三……嗯，有趣的名字，这样吧，如果你们肯把命留下，我就放了这个女人！”楼澈脸上带着笑意，但是三个强盗知道，这个满脸堆笑的少年，可不是在开玩笑。

“好！只要你答应我们死后肯放了我们老大！”令楼澈感到惊讶的是，这三个草莽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哦？你们就不怕死吗，这个女人对你们真的有那么重要，你们可知道她是妖么？”楼澈无法理解，一连串的抛出了三个问题。

三人同时用一种义愤填膺的表情看向眼前的少年，异口同声道：“是的！我们知道老大不是人类，但是她对我们来说就是这么重要，如果不是老大，我们兄弟三人恐怕早就已经饿死在街头了，如果不是老大，我们兄弟三人也不可能有生活下去的目标，所以只要能用我们兄弟三人的贱民换老大的性命，值了！”

这一席话，楼澈很难想象竟然是从三个草莽口中讲出来的，这三个只是普通的平凡人，竟然比隐仙宗修仙的那些修士更加高尚，在楼澈眼中，隐仙宗并不重要，但是隐仙宗的三个老祖，修炼了几百年了，人格竟然连三个普通的草莽都比不上，顿时间，楼澈对于三人的看法好了不少。

“你走吧！”楼澈轻叹了一口气，松掉了五指。

面如白纸的少女这才的脱，脸上多了一丝血色，并且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你不杀我？”

“我说过，你收了三个好手下。”

“你不准杀他们，如果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少女满面怒意，挡住了三人面前。

“老大！”

楼澈不语，半晌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愣了一下，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楼澈笑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过今天我不杀你，也不杀他们，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欠我一条命！”

闻言，少女略微一惊，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道：“阿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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