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阿春的觉醒

“这是那17个地狱鬼的度牒，我听说他们在你这里表现不错，应安排他们出狱了。”啖目小声说。林春颖很少见他小声说话，应该是完全不想让身边的阿春听到。但林春颖从阿春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一些端倪了。

“那太感谢鬼王大人了。”林春颖拱手作揖，结果了那个匣子。

泰山王这时，起身离席，说：“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回头让啖目安排小鬼王过来做部队的交接。”

林春颖拱手送两位离席，小丽引导他们出去了。

“阿春。”林春颖抚摸着桌上的文件匣子，冷冷地喊了一句。

“娘娘……”阿春胆怯地凑了过来。

“我猜，你又快管不住你的嘴了。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跑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小伙伴们，是吧？”

“娘娘，我不懂，什么消息啊？”阿春胆怯地问。

“我发现，你不只是喜欢嚼舌根，还喜欢说假话了。”林春颖猛一瞪眼。阿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我也想克制我自己，但有的时候，总管不住嘴，您就罚我吧，罚得我长记性了，就改了。”阿春带着哭腔说。

“阿春，我不罚你。我们道家，只有天罚，没有人怒。但我劝你，如果等到天罚来的时候，可能就不是去地狱再走一圈儿那么舒服了。你懂吗？”林春颖淡淡地说。

“我懂了！”阿春胆怯地说。

“发下去吧。”林春颖把文件匣子推到她面前。

“什么？！发下去？”阿春惊得直接在地上站了起来，还往后退了半步。

“你不是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林春颖问。

“我……”阿春又跪下了，“娘娘，我错了！我该死！”她开始啪啪地抽自己耳光，最后抽得脸皮都掉下来了。林春颖没有拦她，直到小丽进来，才上来按住了她的手。

“玄颖姐，您就饶了阿春吧！她很多时候真不是故意的。”说着，她也跪了下去。

“小丽，怕就怕不是故意的，故意的很容易改，下意识的很难改。你应该能懂吧？”夏萌在一边说。

“娘娘，我可能不适合在堂上做事，我生前就是因为最贱被人弄死的，在地狱那么多年，还是改不了。您就让我去干粗活吧，搬东西，洗马桶，我啥都能干，他们都说您是冥界最好的主子，您可不要丢弃我啊！”阿春带着哭腔说。

“我不丢弃你，也不让你去干粗活，你就在堂上好好候着，我对你的唯一要求，就是把你的小毛病改了。你懂吗？”林春颖说。

“你有点难为她了吧！”夏萌插了一句嘴。

“你还不谢谢娘娘！”小丽照她脑袋乎了一巴掌。她这才磕头。

“小丽，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些度牒，你来安排。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去是留就可以了。”林春颖指了指桌子上的盒子说。

“好勒！”小丽起身，把盒子拿了起来。她看了阿春好一会儿，才出去了。

林春颖夏萌几个人，觉得没多少意思，也丢下跪在那里傻愣着的阿春，各自回房去。于浩霆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一边看一边还比划着。林春颖进来他都没有觉察。林春颖悄悄凑到他身后，发现这货居然在看《房中秘术》。

“你这理论不联系实战，能学会不？”林春颖一说话，吓得他差点把书扔了。

“我……”于浩霆傻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春颖把他拎起来，推倒在床上。

……

整个庭院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小丽来到走廊，发现阿春正老老实实站在林春颖房门前候着。她也走到对面栏杆处依着，小声说：“我就这么站在主子门前，听里面这种声音，一站就是900多年。”

“您跟咱家娘娘900年了啊？”阿春也来到栏杆旁，小声问。

“没有，我跟过各种主子。受过各种虐，还有各种侮辱，直到跟了咱家主子，才真过上了好日子。”小丽很淡然地说。

“咱主子说，你们生前就认识？”阿春小声问。

小丽苦笑了一声说：“我那时候是冤死的，后来，我变成游魂，去索命，也真把一个仇人杀了，咱主子那时是捉鬼法师，就把我抓住了。”

“啊？那……”阿春没敢说出来。

“你也知道，鬼物在阳间杀人，必定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但咱主子特别仁慈，不但送我安全下来了，还送了我度牒金符，让我免受地狱酷刑。但我没要，因为我知道，我能留住这条人魂，已经是主人的大恩大仁了。”小丽淡淡地说。

“那你，岂不是受了很多苦？”阿春说。

“我在屠割地狱1000年，寒冰大红莲1200年，大叫唤1300年，又到赤炎1000年，最后才被一个变态主子买出来，对我各种凌辱，又是200年。我当时想啊，我确实犯下重罪，不管下场怎样，也是认了。”小丽说得很坦然，但阿春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小丽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别看就站堂前这活儿，我跟你一样，一开始各种嘴碎，于是各种受罚，那生活，不比地狱里面好受多少，关键从地狱出来得了这饿鬼身，痊愈得慢了，痛苦也深了。我天天带着伤干活，还得带着微笑，连没有笑容都要再受罚。你知道我这几百年怎么成长起来的了吧？直到有一天，我主子让我去伺候一个客人，这个客人，居然就是咱们主子。我当时还以为她死了，后来才知道，她治是来冥界查案。我反而有一种归属感。”

“我也知道，咱主子不想罚我，但她越不罚我，我越自责，越内疚，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小丽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阿春干脆抱住了小丽，如果能哭出来，她一定大哭一场。

小丽笑了笑，说：“其实，不只是您，咱们云灿娘娘也嘴碎，就因为这个，她没少挨玄颖娘娘的骂。有的时候，我在一边听着都想笑。所以，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正说着，小丽发现阿春惊恐地看着她的身后，她慢慢转过头，发现夏萌正站在她后面。

“我知道嘴碎的后果了……”阿春呆呆地说。

“小丽说的是实话。”夏萌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我因为嘴碎，不光被玄颖怼，还被老刘骂，甚至被仙师降过天罚。阿春，你也在地狱呆过，你知道吗？我活着的时候，就被仙师下到屠割地狱，整整虐了我三年。”

“我的天呐……”阿春无语了。

夏萌继续说：“阿春，你知道吗，我毛病比你多多了，不光嘴碎，还丢三落四，你知道为啥我们6个一起下来，他们都直接是饿鬼，就我是个地狱鬼吧？我把通行令牌给忘在阳界了。咱们不管是人是鬼，本质上咱们都曾经是女人，女人很多缺点是没法克服的，玄颖也不是让你真的去克服，只是让你正视它们。而且，只要你学会正视它们了，咱们女人的好多优点也就表现出来了。”

“我好像是懂了……”阿春说。

“我给你一本书，你值夜的时候可以看看，如果真看懂了，我能带你去阳界玩，还不怕被道士抓。”夏萌递给她一本书，是老子庄子的合订本，不过是简体字胶装的。

“额……我明白了。”小丽恍然大悟地说，“您和玄颖娘娘是不是想培养阿春啊？”

夏萌点点头。

“阿春，你可真有福了！”小丽拍了一下阿春。不过她声音有点大，夏萌给她们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小点声。她自己转身回房间去了。

“你是说，两位娘娘都是想教我学你们那种法术吗？”阿春看夏萌走了，这才小声问。

“你想学吗？”小丽问。

“当然想啦！看你们打架那么厉害，随随便便摆个POSS都能毁天灭地的。我要能会一点点，也不用被人欺负了。”阿春一脸兴奋地说。

“那你得先把这本书背下来。”小丽指了指她手中的书，说。

“这个我会背……”阿春嘟嘟噜噜地，一会儿工夫往后背了十几章。

“好了好了！你为啥会背这个？”小丽惊讶地问。

“小丽，我生前是文学硕士啊，虽然我学的是意大利古典文学，但咱老祖宗的东西，我也看了好多好吧……”阿春苦笑着说。

“你没跟主子说过？”小丽问。

阿春摇摇头。

“你个大硕士，天天干这种活儿，苦了你了……”小丽一脸哀怨地看着阿春。

“那不都是上辈子的事情的了吗……我能跟着你，能跟着咱主子，已经很幸福了。”阿春说。

小丽从手上取下一个戒指，放到栏杆上，用手指引着它来回移动。她说：“你可以先练练这个，只要你集中注意力就可以了。如果能学会这个，我就可以交给你学很多别的招式了。”

阿春试了试，那戒指纹丝不动。

“你慢慢练吧，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先回去睡了。”小丽告别了阿春，自己下楼去房间了。

阿春在那里慢慢地试着，终于那戒指在她手指距离不到一公分的时候，动了有一毫米。她立即兴奋起来，反复尝试，她也能推着这戒指慢慢走了。她长吁一口气，转过身依着栏杆，跟林春颖看了个面对面。

“娘娘……”阿春吓得从背后栏杆上取下戒指，藏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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