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个人彻底地改变

毕竟林春颖不算重，王院长和龙主任一人一头，轻轻松松把林春颖拿到了病床上。

林春颖看着一脸疲惫的夏萌，说：“我没事了，你找个地方睡会去吧……”

夏萌猛然一惊，“今天几号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擦，我今天有门诊！”

“你别弄得晚上我们再抢救你……”林春颖打趣得说。

“不怕，就半天20个号，我先准备一会去。……对了，王院长，7床普食吗？”

“可以。”王院长说。

“我去带早饭给你。”说着，夏萌就往外走。

“谢谢！别忘了王院长和其他人。”林春颖说。

“好吧……”夏萌摇摇晃晃地走了。

“王院长，王大夫，你们今天可以休息吧？”林春颖问。

王院长没有回答，盯着王晓看了一会，王晓又往后缩了缩。

王院长不怒而威地问：“你知道怎么当个合格的医生了吧？”

“我……知道了……”王晓小声说。

“你要有林大夫十分之一的努力，也不至于到今天只混个主治。”王院长继续批评道。

“王院长，我是个精神医生，所以想从专业上给你个建议。”林春颖小声说。

“啊？您说。”

“王院长，我觉得，可能王晓姐从小就被您管得特别严，所以她做什么都有压力，生怕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对。所以，她在工作上没有太多成绩，您也有责任。”林春颖小声说。

“额……”

“我小时候，我父母管得我也特别严，我父亲也算是个国画家，从小逼着我画画，结果我到现在，连基本的线稿都画不好，还好我逃出来，学了医。一开始，我父亲还威胁要跟我断绝关系。您懂我作为一个孩子的心情了吧？”

“林主任……”王晓终于肯喊她一句林主任了。

“我怎么觉得……我都管这么严了，她还不争气呢？”王院长若有所思地说。

“您觉得，我父亲管我那么严了，我为啥在国画上还是不争气呢？”林春颖反问道。

“你是说，她不适合当医生？”王院长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您稍微放开一点，让王晓姐能稍微自由一点，兴许，她能做得更好。”林春颖说。

正在这时，夏萌拎着一大堆蒸包豆浆油条进来了。

“啊！夏主任不吃西餐了？”王晓惊讶地问。

王院长瞪着眼又想骂人，但最终憋了回去。

“咱们酱油妹大宝贝讨厌西餐，我当然得买点老北京特色了！”

王晓翻看了一会，惊讶地问：“这不是咱食堂的早餐啊！您到外面买的？”

“我开车出去的！一口气儿干到天通苑，还好这个点儿还不堵车。”夏萌拿了一个包子塞到嘴里，又塞了一个到林春颖嘴里。这才招呼王院长过来吃饭。

“夏主任，你今天这状态……跟以往不太一样啊？”王院长若有所思地问。

“我昨晚上想明白了，为什么不能真实地活着呢？林大夫有那么大的能量，一天解决了32个疑难杂症，就是因为她用本来的样子活着，我以前带的面具太厚了，以至于自己都忘记自己了。”夏萌说。

“你还是要保护一下自己，咱们干的可是精神科，你还坐门诊，风险挺大的，别传染了。”林春颖带着笑容说。

“你就闹吧！小心我给你打一针！”夏萌使劲掐了她胳膊一下，三两下吃了几口东西，就急火火得往楼下门诊跑去了。

王院长一直看着林春颖输完液，快11点的时候，亲自给她起了针，又嘱咐几句，这才回去休息了。林春颖挣扎着起床，王晓连忙过来扶她，她对着王晓笑了笑。两个人一起到护士站，正好碰见了龙主任正在跟护士谈话。

“龙主任，我这没办住院的，怎么出院啊？”林春颖半开玩笑地说。

“林主任，感觉好点没？”龙主任连忙关心地问。

“好多了，我昨晚和今早的查房都错过了，还得下去看看情况。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您先去忙，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龙主任说。

“好的，谢谢您了！”王晓扶着林春颖进了电梯。林春颖知道夏萌下门诊估计要到一两点，于是就先到了5楼。于大夫一看林春颖进来，连忙扶她到办公桌前坐下。

“我没那么脆弱……”林春颖苦笑着说。

“我听说了，昨天你一晚上告病危了四次，把夏主任刺激得扬言要炸医院，你至于把自己累成那样吗？”于大夫一脸崇拜地问。

“还有这事啊？我就感觉太累了睡过去了，没想到惹了那么大的事。”

“睡过去？你是差点睡过去了吧？”于大夫一脸无奈地说。

“咱不开玩笑了，这层楼一共5个是吧？”林春颖把话题拉回来，问。

“额……你还工作啊？能坚持住啊？”于大夫的一脸无奈变成了一脸惊讶。

“有人替我查房吗？”

“有，我去的。”于大夫这才回到正题上。

“今天情况怎么样？”林春颖问。

“挺好的，5个患者都解除约束了，今天开始一律肠内营养，有限制室内自由活动。”

“做评估了？”

“小王护士今天请假了，谢护士长说等她回来再做。”于大夫无奈地说。

“离了小王护士，五楼还真是不转圈啊！”林春颖感慨道。

“她也是的，您都病成这样了，她还好意思请假。”于大夫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知道啥？昨晚上她参加抢救我，一夜都没下手术台。”林春颖生气地说，“要不是她，我可能就没命了！”

“额……颅外的手术她也参加？”于大夫一脸的问号。

“你知道当时多乱不？王院长亲自主刀，夏主任都参加了，麻醉科当时来打支援的文护士长也没走。”林春颖说完，合上病例，起身就要离开。没想到又一阵眩晕。她猛一提气，没想到真气外泄，吓地王晓往后退了一步。

林春颖稳了稳气息，走出了办公室，进了电梯，来到3楼。

一出电梯，发现凌大夫正忙着跟一群家属解释。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弄得凌大夫应接不暇，甚至可以说是焦头烂额。林春颖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有事冲我来，别难为凌大夫！”林春颖生气地吼了一声，没想到身体太虚，一口气没顺过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迫不得已蹲到了地上。

所有的家属一看不妙，纷纷散开了。

凌大夫连忙跑过来，跟王晓一起扶起了林春颖。

来到了办公室，还是先看昨晚和今天早晨的查房记录，听凌大夫说查房的细节。3楼4楼一共27个患者，表现还都算稳定。

聊完工作，凌大夫也是关心了一句，说：“林大夫，你就不能休息一天吗？不能把自己累垮了啊？”

“姐那么年轻，哪能那么容易垮啊？”林春颖打趣地说，没想到又不争气地咳嗽起来。

“你就拽吧！累死活该！”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来，几个人一起回头看去，发现夏萌站在门口。她依着门，面色惨白，看样子也快虚脱了。

几个医生把夏主任招呼进来坐下，办公室里面有夏萌的茶杯，王晓破天荒的帮她把茶根倒掉，换了一杯新茶。夏萌把林春颖手里的那一摞病例夹子扒拉到她跟前，又推给了王晓。

“王大夫，把这些放回去，以后在咱们科室，除非查房，谁都不能一下拿出这么多病例，看一份拿一份，看完就及时放回。”夏萌说。大家都已经注意到，虽然夏萌说得很认真，但脸上居然有了些许笑容，跟以前那个冷面师太一样的夏萌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

“夏主任……”林春颖刚要说话，就被夏萌拉住了胳膊，后半截咽了回去。

“不是说那几十个患者都得你负责了，之前该谁的患者就是谁的，三层楼几十个，要都是你负责，我估计你活不到过年。”

“那我的患者呢？”林春颖问。

“以后，你跟我一样，不负责具体患者，所有的疑难杂症，所有需要介导的，你感觉需要你来做的，直接给我说，我来安排。也就是说，咱们科室所有患者都是你的，但你不用做具体的治疗工作。”

“啊？”林春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就是说，她已经成了全科室第一把刀了。

“我考虑了好多，怎样让你在科室发挥最大作用，还不至于再把你累倒，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别人会不会有意见啊？”林春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行啦！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算病假，不占年休，明天后天我都没门诊，咱俩好好放松两天去。”夏萌笑着说。

夏萌抬头看了看表，已经2点多了，于是起身，拉着林春颖就往外走。两个人换好衣服，开着车出了医院。

“咱们医院请假不容易吧？”林春颖还是感到很虚弱，小声问。

“其实吧，科室里面请假，一天两天的我同意就行。”夏萌哼着小曲，表面一脸轻松，但林春颖能看出来她也难受得很。

“你这么大权力啊？”林春颖半打趣着问。

“说这么大权力，你也看到了，全科室就这么几个人，那么多活儿，我能怎么用？到最后，连我自己也是混了个终年无休。”夏萌吐了吐舌头。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休班？”

“算是……”夏萌苦笑着，“不过，今天我确实感觉特别轻松，你把一堆疑难杂症都搞定了，他们的工作也轻松多了。……你知道吗？我这个精神科主任干得也是憋屈，以前不论脑科楼开会，还是大内科开会，甚至是全院开会，咱们都是被批斗的份。幸亏医院没KPI，要是有的话，谁都拿不到工资。”

“好吧……人都说稀里糊涂干内科，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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