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老妈的警告

按照夏萌教的门诊潜规则，只要进门的，抑郁的抗抑郁，焦虑的抗焦虑，加点抗精神分裂的，最重要的是，营养神经的药使劲开，那都没错。每个门诊开个七八种药，一开就是15天，再让他们复查。复查两次的，直接开门诊介导或者心理咨询，心理咨询让凌大夫或者于大夫上，她自己就不要管了，介导的话，她可以跟病房的介导一块安排。精神科一共3个可以内部安排的介入室，一定要做到2-3次，这样才能多上KPI。而且，如果病房有床位，就捡有点财力的直接开住院，但尽量让他们多等个七八天再安排床位，让他们觉得住院不容易。

因为有了林春颖，以前住院进来可能都得几个月，但现在可能一两个月就能出院。以前精神科业绩不行，就是因为住院时间太长，别的科室七八天十几天就能出院，甚至有科室不成文规定15天必须腾床，但精神科还是很难做到。现在，提高精神科的床位效率，在林春颖的道医方法下，已经成了可能。

林春颖没想到，自己的号，昨天才上线，1个钟头就挂满了。第一天的半天门诊，就得看25个，平均不到10分钟就得看一个。她忙活了半天下来，开了2个住院，6个介导，下来以后发现夏萌正占在候诊大厅等她，还给她伸出了大拇指。

“我连患者的名字都没记住……”林春颖一脸无奈地说。

“你觉得我一天看四五十个号的时候，我能记住啊？”夏萌吐着舌头说，“不过，你还真行，25个号给医院交的利润，比我40个号都多了。”

“我咋觉得有点丧良心呢？”林春颖呆呆地说。

“也不能这么说吧……反正，病房里面才是看病的地方，门诊就这环境，整个医院都缺诊室，缺专家，这大楼哪里不得花钱啊？全靠门诊揽客赚钱。”夏萌显然已经对这种门诊潜规则习以为常了。

两个人到食堂吃了点东西，就一起回到病房看病历。夏萌也不避讳，当着一群医生的面，教给林春颖怎么搞管理。最后，林春颖第一次自己申请介入室，计划明天提6个住院一个月的患者做介导，还有几个没达到出院标准的患者，也一起做了，明天她又安排了14个介导。

其实她上午忙着门诊的时候，夏萌也没闲着，第一次以大内科副主任的名义，跑到别的内科科室转了一圈，走马观花地看了百十份病历。

两个人六点多就下班了，把车开出来，发现刘院长正站在医院门口的路边冲她们招手，夏萌停下车，发现吴向东也在。两人约她们去养生馆参观一下，毫不避讳旁边的夏萌。于是，两个男人开了刘院长的车在前面，两个女人开车跟在后面。

“他这是觉得吃定你了吧？”林春颖问。

夏萌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养生馆还在装修，谢怡婷在里面忙里忙外，林春颖扛不住吴向东的要求，也随便给他们提了点意见。然后就是吃饭喝酒，两个人随后回到了公寓。林春颖这才想起来给老妈打电话，让她没想到的是，老妈在电话里面担心起来。

“小颖啊，咱们天师道，拿道法赚钱可是大忌。”老妈有点焦虑地说。

“额……”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水平，有些小问题完全可以解决了，这些问题对咱们来说算是小问题，但那些老板，他们掏多少钱都愿意。但这很多都是脏钱，你懂吧？”老妈问。

“懂……”

“你不要觉得就是有点反噬之类的无所谓，但是，你将来有可能上六段，甚至上七段。那天罚下来，我真担心你渡劫不了。”老妈不无担心地说。

“额……”

因为林春颖开的是外放，所以夏萌也都听到了，她这才知道，所谓的兴然法师确实比这个海天法师要厉害得多。

“这样，我也不给你寄过去了，过两天，我去趟你那里，会会这个吴向东，看看这人怎么样？”说罢，没等林春颖回应，她就把电话挂了。

“我老妈要不同意我参与这事，估计咱俩都能被刘院长埋了……”林春颖呆呆地说。

“道士渡劫是真的啊？”夏萌问。

“你还真天不怕地不怕啊！……道士渡劫是真的，但跟电影里面不一样……”林春颖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是万一这事被我老妈拦一刀，我担心你在医院混不了啊！”

“你怕啥？”夏萌笑了，说：“他能用厚黑学搞我，我就不能搞他啊？什么东西都是有来有回的，而且，职务越高越怕被人搞，你懂吧？他之所以给我个大内科副主任，就是为了好搞我，但他不想想他自己在什么位置上。”

“好吧……我感觉你们太可怕了。”林春颖呆呆地说。

“不管了，睡觉睡觉，明天你又进介入室了，我真害怕你再来那么一出。”夏萌笑着说。

“切！上次32个，这次14个，能一样吗？”

……

中间无事不表，从介入室出来，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结果，林春颖一眼就看到候诊大厅里面站着的老妈。老妈一身汉服短装，背着一个挺大的黄布包袱，黑色官靴，方顶官帽，脖子上缠着108颗的紫檀木念珠，手里面盘着一对核桃，正一脸淡定地看墙上的各种告示牌。

林春颖刚要上前给老妈说话，就看到刘院长急火火地跑到了老妈身后，说了一句：“兴然大师来了也没提前通知一声，害我失礼了。”

老妈一转身，正好也看到了林春颖和夏萌。

“去你那里看看吧！”老妈显然没有给他留面子，没等他回答，就转身走到林春颖身边，拉着她往外走。

“妈，我还没下班呢……”林春颖想挣脱老妈的手，但她抓得有点紧，她挣脱不开。

于是，她不得不对夏萌说，“我不跟你一起了，你先帮我把剩下工作做一下吧……”没等她说完，老妈已经拽着她走下了楼体。

夏萌一脸困惑地看着母女俩的背影。刘院长愣了一会，干脆也追了出去。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就到了门诊楼的外面，好多人看到一个女道士拉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硬往外走，刘院长还追在后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他们发现这个被拽着的医生还是医院里面赫赫有名的林博士的时候，围观的兴趣就都上来了。刘院长可不想把自己在外面开养生馆的事情弄得人们都知道。于是也就上来劝和。

十五分钟以后，老妈终于同意让林春颖先回去换衣服，刘院长约吴向东出来一起聊聊，最终约到了医院旁边的一个茶楼。

“我们家海天，就是个普通的医学院学生，根本不是什么道门中人，你们让她去搞什么国学馆，不就是想用她会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去赚钱吗？”兴然大师显然很生气，直接了当的把这话甩到了刘院长和吴向东脸上，弄得两个人一脸黑线。

刘院长只好堆着笑给她解释：“兴然大师，在您看来，林博士可能就是一点三脚猫功夫，但您了解过吗？林博士才来医院没几天，就让我们医院的精神科水平上了一个档次，甚至在全北京都没有哪个医院在精神病的治疗方面敢说超越我们医院了。所以……”

兴然大师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问不了那么多，你要说这孩子学医，我供了她十几年，她能学到点什么我相信。但如果她想用天师道的法术去赚钱，你不要怪我不再认这个孩子！”

“我……”林春颖也被这句话吓到了。

“不至于……兴然大师，我知道您慈悲为怀，济世救人，小林业余时间做点事情，也是弘扬道法，是……”刘院长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但还是被兴然大师打断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林春颖，说：“林春颖，我今天跟你划清界限，再给你约法三章：第一，我不允许你自称天师道弟子，因为你根本没有师承，第二，你在这所谓的国学馆的一切收入，90%都要用来做慈善，严禁自己去花，第三，你升七段天师之前，不要再进泰山，我跟你之间，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我……”林春颖正要解释两句，只见兴然大师手中的茶杯，嗖得一声飞了出去，硬生生钉在了砖墙上面，大半个杯子都嵌进了墙里面，更重要的是，不到1毫米厚的薄胎瓷杯钉到砖墙里面，居然没有碎，里面的茶水也没洒出来一滴。几个人的目光再看兴然大师的时候，她已经没了踪迹，只剩下刚才她背着的那个黄布包袱留在那里。

“你母亲这么厉害啊？”吴向东这才从惊恐中说出一句话来。

“你可把我害惨了……”林春颖呆呆地说。

“对不起……林大夫，我本来是想……”吴向东一脸愧疚地想解释，但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林春颖没有搭话，至是小心地解开那个包袱，里面是两身法衣，两身汉服襦裙，一柄一尺长的桃木剑，一柄纯银的马尾拂尘，还有各种念珠、令牌，还有一摞三四十张金符。

“看来兴然大师还是支持你的……”刘院长说。

“不说了，我们走吧……”林春颖把包袱重新系好，三个人走出了茶楼。一出来，发现夏萌正焦急地站在那里，看到林春颖走出来，这才连忙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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