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新官上任

因为夏萌被黑大汉打了一顿，两个膝盖和一个胳膊肘都破了皮，洗澡都钻心得疼，林春颖的脑卒中还没完全痊愈，所以，这难得的假期的第二天，两人就宅在公寓里面，追剧加睡觉，这样平平淡淡地渡过了。第二天一早，因为夏萌又是全天门诊，所以两人早早地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大厅，夏萌急火火地去换衣服准备门诊，林春颖被大厅里面的几个忙碌的广告公司工人吸引了目光。这几个工人正在换专家展示牌。林春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新的专家展示牌上，赫然写着“林春颖，精神医学博士，精神科副主任，心理介导专家”，居然还给排了门诊，一周2个半天门诊，第一天就在明天。

她连忙往病房跑去。

来到3楼，发现夏萌没有给医生们开会，几个医生已经开始查房，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她又跑到护士站，发现谢护士长也不在，本来该在5楼的小王护士正在一个人忙着。

“小王，谢护士长今天没来？”林春颖一说话，小王惊了一下，扭头看到她，才又露出笑容。

“谢护士长调走了……”小王说。

“啊……”她这才意识到，这次的人事调整还真不简单，不光是自己提前结束实习期转正了，连护士站都变动了，“那……现在你是护士长了？”

“我啊，现在临时接过来谢护士长的工作，调令还没下来。”小王皎洁地一笑。

“那我转正的事儿，我咋没听说？”林春颖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

“你真不知道？”小王干脆回过头，一边工作一边问。

“我休了两天病假，今天来到单位，发现有广告公司在下面换展板，上面居然给我排了门诊，明天上午我就要出门诊了……我之前一直在病房，都不知道门诊怎么工作呢？”林春颖焦急地说。

“我觉得门诊不是最重要的吧……”小王手速奇快，一边备药，一边做药品记录。

“那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林春颖问。

“夏主任上调成大内科副主任了，兼咱们科主任，你现在是咱们科的第一副主任，说白了，夏主任在咱们科的管理工作，可能都归你了吧……”小王说。

“啊？”林春颖这才想起来，展板上说她是精神科副主任，没说精神科副主任医师。这会儿，夏萌肯定已经出门诊了，这一天都会特别忙，应该没时间给她解释问题，她这丈二和尚的状态，也只能想到一个人了。

她一转身，往刘院长办公室走去。

刘院长看她找来了，一点都不惊讶，反倒跟提前想好的词一样，很官话地说：“小林啊，你的工作能力，我们都看到过了，所以我们相信你能胜任这个工作。”

“可是……刘院长，我才实习了几天，对科室的工作还没熟悉过来，就这么转正了，我有点……”

“有点焦虑是吧？”刘院长问。

林春颖点点头。

“你是精神科医生，怎么抗焦虑，应该不用我教你吧？”刘院长乐呵呵地说。

“我……”林春颖彻底无语了。

“你去医政科拿调令吧，侯主任应该昨天就准备好了。”刘院长说。

林春颖拿了自己的和夏萌的调令，而且在调令存根上发现，谢护士长被调到了后勤部，护师资质也被取消了。而且，小王护士，也就是王芸芸，已经是代理护士长了。两天没来，精神科就出了这么大的变动，她真的有点不适应。

她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来到门诊，从导医护士那里问到，今天夏萌有36个号，现在10点多一点，已经叫到了6号，如果一直这么顺利，有提前结束的可能。她忍住没去打扰夏萌，就又回到了3楼。这时，凌大夫王大夫都已经查房回来，看到新上任的精神科主任来了，连忙都上来恭维。但毕竟大家还都得忙着开医嘱，一直到两三点都忙不好的，所以也就都不说话，开始工作了。

林春颖现在没负责的患者，就用了3个多钟头，把三层楼所有的病历看了一遍，心里面逐渐有了计划。下午2点多，她到食堂吃了些东西，就回到办公室，拿着说明书和平板电脑学习电子病历的使用办法，给明天的门诊做准备。不到6点，夏萌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办公室。

林春颖把调令放到她面前时，她也呆住了。

“哇塞，精神科主任兼大内科副主任，在咱们医院可是史无前例啊！”夏萌忍不住自夸了一句。

不过没等她再多做反应，林春颖就拉着她到了楼梯间。

“你听说谢护士长犯什么错了吗？”林春颖小声问，还把谢护士长的遭遇给她讲了一遍。

没想到夏萌笑了。

夏萌看林春颖怒目圆睁的样子，还是给她解释了一下：“你知道吗？咱们这种事业单位，最重要的工作是人际关系，人际关系搞好了，只要不死人就不可能有大错，但人际关系弄不好，那就应了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这个科室还算年轻人的天下，比脑科楼其他科室好一点，但这种人际关系网还是给人压力挺大的。”

“你是说王晓？”林春颖问。

“回去说吧！”夏萌拉着林春颖换了衣服，开车出了医院。

一路上，夏萌给林春颖讲了一大堆职场厚黑学，这让林春颖开始觉得这个夏萌有点可怕。她心想幸亏这个夏萌没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她要打算搞毁了自己，恐怕哭都没有眼泪。两个人从电梯出来，发现一个人正站在公寓门前，这人居然是谢怡婷。让林春颖感觉异样的是，谢怡婷不但没有任何失落的感觉，反而显得有点小兴奋。

夏萌开门，把她请进屋来。

谢怡婷讲清楚了事情经过，林春颖这才知道了刘院长的布局。这个刘院长跟王院长不同，王院长是颅外医生，医术了得，说白了是医院的业务院长。但这个刘院长自己没有医师资格，是5年前从供电局调来的纯行政领导。但刘院长自己在外面有很多生意，主要是茶楼会所饭店之类，上次去吃的便宜坊，也有他的股份。这次把谢护士长表面撤职，也是刘院长的一计。说白了就是从后勤部给谢怡婷发着工资，实际上让她不用来上班，到外面帮他管理一个新开的国学养生馆。表面上，昨天谢怡婷跟刘院长在办公室大吵一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王芸芸还去劝架，最后谢怡婷摔门出来，两人算是表面上彻底闹僵了。但实际上，这正好保护了刘院长自己利用医院的资源在外面做生意的事情。

之所以让谢怡婷管理养生馆，而且这个养生馆就开在沙河，主要就是利用谢怡婷跟夏萌和林春颖是校友的这层关系，方便邀请林春颖过去坐诊，在这国学养生馆里面，林春颖可以完全不考虑什么诊法的束缚，可以随便使用自己的神通。

“这糟老头子还真是坏得很啊！”林春颖感叹了一句。

“这么说吧，你要不去，他一方面难为谢怡婷，可能她的假撤职就变成了真撤职，而且他还可能给你穿小鞋，你要去了，那就是私自兼职，这个把柄他会一直攥到手里面，你是横竖都得被他控制了。”夏萌又补刀了一句，“这才是高端厚黑学呢。”

“我……擦！”林春颖不由得爆了句粗口。

“不过，学姐，我觉得，你有这本事，根本不怕他，大不了不在咱们医院混了，到哪里不能成顶梁柱啊？”谢怡婷说。

“我要跑了，估计夏萌也得被牵连，我怎么舍得？”林春颖苦笑着说。

“我倒觉得这不能算坏事……”夏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个意思？”谢怡婷问。

“咱们三个，完全可以充分用好这个会所，开发我们自己的社会人脉，因为他没邀请我，我只能偷着帮你们两个出主意，但前天那个事，我觉得可以利用起来。”

“你是说吴向东和那桂芝？”林春颖问。

“以后还可能会发展更多人脉。”夏萌说。

“吴向东？”谢怡婷楞了一下，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怎么了？”夏萌问。

“这个会所的实际投资人，名字就叫吴向东，投了1600万呢。”谢怡婷说。

“我懂了……”夏萌恍然大悟地说。

“你懂啥了？”林春颖一头雾水。

“这货可能觉得这是在帮你，回报你，没想到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夏萌苦笑着说。

虽然三个人同岁，但毕竟林春颖刚在学校里出来，夏萌和谢怡婷都算老江湖了，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林春颖解释了一通，这才让她明白了一些。原来这吴向东帮刘院长投资了这个会所，还分给刘院长不少干股，前提条件就是让刘院长同意让林春颖过来坐诊。他觉得可以让林春颖获得一大笔额外收入，算是帮了林春颖，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反倒是给林春颖上了一道永远不可能逃脱的枷锁。甚至把无辜的夏萌也带到茄子地里了。

“你有道袍吗？”夏萌忽然问。

“额……”林春颖没反应过来，毕竟她平时就是波西裙或者牛仔裤，一身现代装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知道她是天师道传人。

“对啊！我觉得既然是国学养生馆，再介绍你，肯定不是什么医学博士了，肯定是大道士。”谢怡婷说。

“有，但都不是很正式，跟普通汉服差不多，但我给放到老家了，没带来……”林春颖说。

“能想办法寄过来吧？”夏萌问。

“应该没问题……”林春颖说。“算了，你还是给我讲讲明天怎么坐门诊吧……我急得都快该吃西泮了。”

这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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