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

“带他们一同回羽化峰。”清质侧目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二人，目光逐渐有些涣散，“这算是我给我那徒儿的第二个考验，我先睡了。”

说罢双眼一闭就自然地晕在了巯胃怀中。

巯胃抱着清质带着俩大活人到羽化峰下的时候，在空中盘旋的少鵹差点摔到地上去。

踉踉跄跄地稳住身形，少鵹扫了一眼巯胃脚边昏死过去的二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又管界外之人……”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少鵹焦躁地扑扇着翅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事儿直接告诉主人不就行了，就他这样三天两头晕一回，将来的金君不得成个病秧子！”

“少鵹……”巯胃怀中的清质微微蹙眉，声音微弱，“是两三年……”

“少主。”巯胃晃了晃抱着清质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眼睛都睁不开了，您还是休息吧！”

“后事还没交待完。”清质努力吸了一口气，“把这两个人交给清濯，就说是为他寻来的徒弟，且看他作何反应。”

“少鵹为我施加匿形咒吧。”清质胸前几乎已经没有了起伏，“我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了……”

少鵹和巯胃面面相觑，而后皆是无奈叹气：“又要顶住少主在凡界的身份了。”

“界外的那些家伙挺闲的啊。”少鵹有些烦躁地展开翅膀，青色的光芒融入清质的身体，“简直无孔不入。”

“这次不比以往了。”巯胃将隐去身形的清质放在少鵹背上，眉间有淡淡愁绪，“之前少主久居羽化峰深居简出，现在有了徒弟……清濯看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凡省点油都不会被少主收入门下。”少鵹仰望山顶，稳了稳后背，“实在管不住了你就削雷渊，他现在暂时还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吓吓就好了。”

巯胃思索了一下，点头：“也行，反正削不坏。”

远在雷渊的栩岫长老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江芏在羽化峰沉思了许久，待到回过神来周围只有依依绿柳和潺潺流水。

抬眼看到了桌上那局残棋，江芏有些好奇地摸了摸棋局上的棋子，入手清凉温润，不知为何让他想到了清质的那双眼睛。明明是炽热如火的颜色，却偏偏盖上了一层霜雪，薄薄的一层犹如一道天堑，隔绝了他与尘世的关联。

江芏见过修士，也见过真仙，虽然大多数都是在长啻遇到的。可那些人的身上总会带上一些尘世的气息，让人稍作了解便知这曾是尘世中的修炼之人，曾极力挣脱红尘的束缚，于是身染人间的喜怒哀乐、贪嗔痴狂。

清质不同，他仿佛是游离在尘世之外的仙姝一般，身在凡尘却不入凡尘，清冷的同时也让人感受到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孤寂。

这天下熙熙嚷嚷，如同水墨浸入池中，水**融；而清质则是一粒石子，任凭水波荡漾，他依旧是石子。

江芏觉得，哪怕千百年后水墨沉淀为墨渍陈铺于池底，也很难掩盖这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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