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壹

虽然月紫卿答应无霜不插手此事，但那是不触及她的底线的情况下。

而阿玄是他的另一个底线，当她见清明居然为了构陷阿玄而不择手段时，她当即怒了。

是她月紫卿提不动刀了？还是清明你飘了？！

所以就怪不得月紫卿不遵守承诺了！

“月仙师……你，你在说什么？什么杀人？谁杀人……夫人吗？怎么可能……”

沈染则懵了，急忙上前问道。

他家夫人怎么可能……杀人呢？

“月仙师……你竟为了维护阿玄仙师，构陷于我！我，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清明水眸闪过一丝惊慌，立马反咬一口道。

“昨晚我和阿玄跟着夫人来到一处荒坟，知道了一些事。沈城主，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被梦魇缠身的真相吗？”

月紫卿根本不在意清明的诬陷，看着有些无措的沈染沉声问道。

“跟着夫人？荒坟？这些与我被梦魇缠身有何关系？”

闻言，沈染迫切地追问道。

“夫君，你别听月仙师的，她，她定是要报复我、栽赃我！”

清明有些慌了，急忙拉着沈染的衣袖恳求道。

“夫人，月仙师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且听她说说，若与你无关，我定是不会放过这造谣生事之人！”

沈染轻拍了拍清明的柔荑，安抚道。

“清明夫人曾言老城主有一对孪生子，就是姐姐清明、妹妹无霜。且夫人和无霜都钟情于沈城主，那我想请问沈城主爱得是哪一位？”

月紫卿淡淡地问道。

“自然是我的夫人，清明。”

感受到清明微颤的身子，沈染以为她是不够自信，所以握住她的柔荑坚定道。

“呵，清明……”

“你心中的清明是你眼前之人吗？”

听到沈染地答案，月紫卿轻嗤了一声问道。

“……”

“你，你什么意思？”

沈染有些犹豫，开口却没有回答月紫卿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没立马回答我，证明你心中是有疑问的，只是你却……不愿面对！”

月紫卿淡淡道。

“月仙师，莫要开玩笑，我心中哪有疑问……”

明明月紫卿的话戳中了沈染的那点心思，可沈染还是不肯承认。

“与你相恋，最后结发为夫妻，共饮合卺酒，相伴多年的夫人不是所谓的清明，而是……无霜！”

月紫卿终于说出了真相。

“胡说！”

“我……我清明才是城主府的夫人！无霜她，她什么都不是！”

闻言，清明高声反驳道。

“无，无霜？怎么可能……我的夫人她，她叫清明啊……”

沈染放开了清明的柔荑，双手抱着头，一脸茫然道。

“你的夫人……喜欢你叫她闺名吗？我想没人会喜欢爱人对着自己，呼唤的却是……别人的名字，但是无霜却不得不背负这个名字。”

“你其实早已觉察到你眼前的夫人并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但却不愿意认清现实，你怕……现实会把你打垮！”

“可是你不承认现实，它就不存在吗？不能！你这样做，不觉得对不起无霜吗？！”

“沈染！看清现实吧！”

看着沈染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没等月紫卿开口，阿玄就上前训斥道。

阿玄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不知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

月紫卿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阿玄，心中有些担忧。

阿玄的训斥让沈染一愣，脑中尘封的匣子似乎打开了，有些记忆渐渐清晰……

他的夫人总是一身玄衣，很是温柔，她爱在树下看书，爱为他做膳食，爱在他出门时唠叨，她爱唤他沈郎……

不喜欢……不喜欢他叫她的名字，每每唤时总是让她柳眉轻蹙，所以他很少那样称呼。

而眼前此人，虽与记忆中夫人有些别无二致的俏颜，但言行举止却像是另外一人。

她，不是他的夫人……

“你，你到底是谁？”

沈染飘忽的神思终于归位，定定看着身旁的红衣女子问道。

“夫君，你在说什么……我是清明，你的夫人啊！”

清明虽然心虚，但仍旧不死心地挣扎道。

“你骗我……你不是。我家夫人……从不唤我夫君的，她都是唤我……沈郎。”

沈染平静地拆穿了清明的身份。

“沈郎？呵，我的夫君……我为什么要与别人称呼的一样？！”

既然被拆穿了，清明也不再装下去了，当即收起原本那副可伶无辜的表情，嗤笑道。

“既然你不是我家夫人，那夫人……她去哪儿了？！”

见到清明本来的性格，沈染怔了一下，连忙扶住清明的肩膀询问道。

“呵，那位月仙师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无霜她……早被我……”

“杀了！”

清明冷笑一声，带着邪魅的笑容靠近沈染的耳朵，轻声道。

“不！不可能！不可能……”

“夫人怎么会死了呢？你，你在骗我！”

清明的话如平地惊雷般，炸的沈染后退数步，俊逸脸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突然外面刮起了一阵阴风，客房的门窗瞬间被齐齐吹阖，一下子房内就变得异常幽暗。

阴冷的阴气仿佛要透过衣物钻到骨头一般，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然后一团黑雾浮在半空中，赫然就是纠缠沈染的梦魇。

“啊啊啊！鬼啊！”

朱伯人老受不起惊吓，竟吓晕过去。

黑雾渐渐散去，一个身着玄衣的女子慢慢显现出来。

“我说过我不希望你们插手，你没信守承诺。”

玄衣女子看向月紫卿，冷声道。

“我们本不想插手，奈何你的这位姐姐硬拉我们入局，实在欺人太甚！”

月紫卿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道。

“你是……是夫人吗？”

就在二人对峙时，沈染试探道。

“你的夫人无霜早在三年前便逝去了，我只是她的执念。”

玄衣女子冷眸一闪，淡淡道。

“不……不会的！你是我的夫人对不对？你是我的夫人……”

沈染无法接受这个答案，疯狂地摇着头。

“无霜生前的执念……希望沈郎可以唤出她的名字，能够以自己真正的身份作为沈郎的夫人。”

玄衣女子淡淡地诉说着那个可悲的女人最大的执念。

“你！你既然可以缠我三年……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为什么不说？！”

沈染被种种情绪搞得有些斯歇底里，指着玄衣女子吼道。

“我本执念，无法自我，画地为牢，只能纠缠于你。你若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我无法传达这一切。”

玄衣女子淡淡道。

是因为……他的缘故吗？他明明早就发现端倪，却不停地麻痹自己，就怕真相会让他害怕，让他痛苦！

而却忘了最爱自己的夫人天天看着心爱之人与别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时，该有多痛苦？！

剜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无霜……”

“无霜，无霜，无霜！”

“夫人……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我沈染的妻子只有你一人，也只爱你一人！”

“每次我外出归来时，你总会在……城门口等着我。总是你等我……太不公平了，这次换我等你，无论多久都等！”

“无霜，我想吃……芸豆糕了。”

“无霜，我的衣袍有好多皱痕，我一个人……抚不平怎么办？”

“无，无霜……”

沈染回首过去，后悔莫及。

想要珍惜的爱人早已化为某个不知名的星辰了，沈染无力地跌坐地上，放下所有城主的矜持。

他使劲地唤着他遗失爱人的名字，仿佛要把这辈子欠得都喊尽。

但是斯人香魂已逝，徒留一地悲伤。

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念，都换不来一句沈郎。

他笑着诉说着往昔，半撒娇着想要芸豆糕，无奈地搓着衣袖。

最后沈染笑着笑着便哭了……

听到沈染说出那个执着半生的名字，玄衣女子樱唇似是轻轻弯了弯。

缠绕在周身的黑雾似是消散了不少，连玄衣女子冷凛的气势也柔和了不少。

玄衣女子默默看向了与她有些相同的姿容的红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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