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叁

“请听老朽一言，在这里止步，不要去禾丰郡！”老翁诚恳地劝道。

“老伯，不要惊慌。那妖物……不过是传闻，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巧让我二人遇上吧……”月紫卿安抚道。

“不是传闻，是真的！”老翁立马反驳道。

“老伯，你这么言之凿凿，是见过吗？”阿玄反问道。

“唉！不仅见过……”

闻言，老翁昏暗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怅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言未尽。

本来邀老伯喝茶就是想了解下禾丰郡的妖物传闻，没想到还真碰上一个有故事的……

“哦？”

月紫卿来了兴致。

看着老伯的神色，便知道这禾丰郡不仅仅是闹妖物那么简单。

“老伯，你这话什么意思？”阿玄继续问道。

“罢了……不说了。禾丰郡如今遭受此劫，全是我们咎由自取。谁让……这怒火必然要由我们承担……”

老翁神色悲痛，似乎不想提起这事，一直喃喃自责道。

“老伯，实不相瞒……我是灵守宗的弟子。此次来禾丰郡的目的，就是降伏消灭这妖物的。”月紫卿坦言道。

“灵守宗？！仙灵界三大仙宗之一？！”

闻言，老翁惊诧道。

“正是。还请老伯将实情告知于我。”月紫卿淡淡道。

“二位修士，若是想知道实情……请先跟老朽去个地方。那里是一切孽缘的开始……”

知晓了月紫卿的身份，老翁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言辞之间愈加恭敬。

事不宜迟，月紫卿三人离开了茶棚，去了老翁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的秀丽的村子，至少在进去之前……月紫卿是这么想的。

但是入目是大火焚烧后的断壁残垣，小道散乱着村民的杂物，好不凄凉。人烟绝迹，荒草丛生。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看着这荒凉凄惨的景象，月紫卿不禁发问。

老翁佝偻着腰扒拉着荒草，似是在寻找什么……终于他扒拉出一个焦黑的石碑。

“终于……找到了。”

老翁喃喃道。

他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着石碑，然后隐隐约约看见三个大字：福佑村。

“老伯，福佑村与那妖物有何干系？”阿玄轻声问道。

老翁并没有马上回答阿玄，只是手指摩挲着那石碑上的字，眸中尽是怅然。

“老朽……就是这福佑村的村长。”

最后老翁缓缓地开口道。

“福佑村世世代代受神木大人保佑，子子孙孙幸福美满……”

老翁慢慢道，语气带着崇敬。

“神木大人？”

月紫卿疑惑道。

“嗯，村子的北面有一颗合欢古树。自老朽……甚至是老朽的祖辈记忆中，它就已经存在了。没人知道是何人种下、何时种下……”

“每当村民遇到困难灾祸时，那一树合欢飘……神木大人就会显灵救助他们。”

老翁收回摩挲石碑的手，起身往村子深处走去。

月紫卿二人边听老翁诉说边跟着他继续前进。听着老翁描述，那个所谓的神木大人应该是合欢树妖，是个妖修。

妖修，大多是穷凶极恶之辈。但老翁口中的合欢树妖似乎……并非如此，要不然为何被村民奉若神明，虔诚信仰？

“老伯，听你之言……那个神木大人一直护佑着村子。那，为何会有今日之凄景？”

月紫卿问道。

不知不觉月紫卿三人穿过了村子，走入丛林深处。

渐渐地一棵古木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可走近一看……七月流火。原是一树绿叶红花，翠碧摇曳，带来清爽的凉意，好生令人驰往。

“因为……神木大人已经不在了……”

不见了那绿叶红花，只见那寸寸焦黑。月紫卿二人看到的……只是葬身火海的焦木，同时伴随着老翁的喟叹。

“这是……怎么回事？”

月紫卿定定地看着老翁问道。

月紫卿看得出这合欢古木并非自燃，而是人为……但这合欢古木好歹是妖修，普通凡人应该伤不到他分毫，又怎会落得个焚毁的下场？所以其中必有内情。

“都是我们的错……”

老翁喟叹道，还没等老翁解释清楚，月紫卿脸色一变。

本是晴朗明媚的天气，突然黑了下来，并伴随着阴风阵阵。月紫卿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没想到它居然无火自燃。

是妖！月紫卿眉头一紧，手警惕地握着仙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你们……这些人类该死！该死！为何还要打扰阿欢安眠？！”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充满对人类恨意的爆喝，周围的树木瞬间自爆，唯独那漆黑的合欢古木安然无恙。

而老翁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头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老伯？”

月紫卿被老翁意外的行为惊到了。

“阿今大人，一切地一切……都是老朽的错。老朽不该让那些人知道神木大人，不该让村中后辈与他们接触，最不该……让他们……烧了神木大人啊！！！”

老翁老泪纵横地忏悔着，最后一句竟嘶吼出来。

听着老翁哭诉，阴风更甚，寒意更重。一抹魅影突然出现，是一个黑袍男子，此时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说……错了有什么用？”

“错了……阿欢就会回来吗？人类总是这样……自私自利、贪婪丑陋，有时候比我们残忍，比我们妖更像妖……”

黑袍男子语气冰冷，目光冷凛，静静地控诉着人类。

虽然黑袍男子脸上无悲无喜，但月紫卿却深深感受到了他的悲殇。

“阿今大人……”

老翁一时语塞。

“所以……你回来做什么？让我来取你的狗命吗？”黑袍男子冷然道。

“阿今大人，求求您不要作恶了……纵然您有千般痛苦，万般无奈，也不该再增加手中的罪恶了。”

老翁苦苦劝道。

闻言，黑袍男子神色一变，一拂袖掀倒老翁。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黑袍男子怒道，接着便是一掌轰了过去。待掌风来到之前，月紫卿就先一步提着老翁衣领躲避开了。

“呵~修士？”

看着月紫卿的反应，黑袍冷冷一笑，极其轻蔑地看着老翁。

“我虽不清楚这个中缘由是什么，但也隐隐知道了一些。阿今……对吧？不如你先冷静一下。”

月紫卿淡淡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黑袍男子凄然大笑起来。接着笑声戛然而止，黑袍男子的双眸瞬间通红，定定地看着月紫卿。

“你见过……地狱吗？”

黑袍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见过……”

还没等月紫卿回神，他便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那天……阿欢身处烈火之中，饱受煎熬，我却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只能看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被焚烧，在我眼前化为焦炭，在我眼前渐渐消失……”

“那鲜红的毒焰燃烧得是……是阿欢的生命！是来自地狱的业火啊！”

黑袍男子情绪崩溃，那一天如地狱般的火势，他永远……永远都忘不了！

“这些……都是你们，人类！你们造成的！！！”

黑袍男子血瞳一凛，眸中实质般尖锐的恨意，黑气渐渐围绕在他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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