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肆

“听到那个声音后，我就知道是她……是我双胞胎妹妹，无霜。”清明低着头道。

清明的话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击在每个人的心间。

“什么？！怎么会……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岳父大人也不告诉我？！”

沈染一脸不敢置信道。

“城主先不要着急，听夫人慢慢讲。”

月紫卿上前劝道，沈染这才稍稍克制了些。

“二十年前，澜城城主得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但是先祖曾云，诞孪子引灾祸。”

“本该溺死这两个女儿的……只是爹不忍心，所以他处理了知道这事的所有人。对外宣称只生了一个女儿，名叫清明，也就是我。”

清明抿了抿嘴，说出了尘封二十年的秘密。

“碧水池的并蒂莲……”阿玄突然道。

“那是爹爹的小私心，在碧水池中种下并蒂莲，祝愿我们姐妹同心。只可惜……永远也做不到了。”

清明似是忆起往昔，苦笑道。

“因我二人一模一样，所以在人前以清明的身份轮流出现，从未露出马脚。”

“就这样十五年的时光匆匆而逝，我和无霜也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

“爹爹日渐衰老，开始为我们婚事操劳。我和无霜虽然长得别无二致，但性格却是千差万别。”

“这时，我遇到了夫君……树下书卷相伴的你。我动心了，于是我去恳求爹爹，让我嫁给你。”

“但爹爹却因为门第之见，斥责了我，罚我禁足思过。无霜知道我的心思，便代替我与夫君相见。”

清明眼神恍惚，望着远方慢慢道。

“原来日日与我相见的不是同一个人……”沈染喟叹道。

“那后来呢？夫人的妹妹是怎么变成邪祟的？”月紫卿追问道。

“无霜与夫君相处得久了，竟暗生情愫。但夫君爱得是我，不是她，她便由爱生恨。”

“我是名义上的继承人，只有杀了我，她才可以顶着我的名字去爱夫君，嫁给夫君！”

“所幸几次暗杀都被爹爹及时制止。爹爹可以容忍姐妹间的玩笑打闹，但……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触碰了爹爹的底线，势必要承担爹爹的怒火。”

“所以为了不让我们自相残杀，爹爹把无霜拘禁在家族的禁地。经过此事，爹爹也知道我对夫君的深情，便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在我们成亲后，爹爹身体愈发不济，经常缠绵病榻。终于……两年后，爹爹仙去了。”

“本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可是无霜却愈发地恨我了。”

“恨……为什么有偏爱她的爹爹？为什么有疼爱她的夫君？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幸福？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啊……”

清明越说越激动，眼角蓄泪，歇斯底里地对着空气质问道。

“清……清明？”

看着这样的清明，沈染先是一愣，而后才轻声唤道。

“抱，抱歉，我，失……失态了。我只是想……无霜当时的心情大抵是如此的吧。”

闻言，清明才渐渐回神。然后忙用衣袖拂了拂眼泪，满脸歉意道。

“无霜恨我，心心念念要杀我。爹爹一去，她便再也没有顾忌，所以才有了三年前城主府遇袭一事。”清明继续道。

“什么？！我竟不知……”沈染大惊道。

“夫君，夫君。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瞒了下来。”

清明忙握住沈染的手，解释道。

“无霜姑娘意欲杀夫人，却不想最后是自己死了。”月紫卿淡淡道。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要杀我！”

清明浑身颤抖，摇着头喊道。

她这一喊，众人也明白了。清明自卫时不小心杀了自己的妹妹。

“清明，好了，没事了。”

沈染上前把清明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夫君，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她！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好不好！”

清明双手放在沈染胸口前，撑开些距离。美眸中蓄满泪水，声音颤抖道。

“清明，那不是你的错！我怎么会讨厌你的，你可是我的娘子啊。所以……不要哭了。”

沈染用拇指划去清明眼角的泪，十分心疼又十分深情地道。

月紫卿与阿玄相视一下，默默退了出来。

整个事情已经逐渐明朗了，所以暂时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吧。

“所以说……无霜由爱生恨，便化身梦魇纠缠城主。哎，不对……明明是清明抢走了她心爱之人，又杀死了她，为什么无霜不纠缠清明呢？”

走廊中，月紫卿慢慢理清思路，问出心中的疑惑。

“因为……沈染更可恨。”

一旁的阿玄淡淡道。

“嗯？”

月紫卿把不解的目光望向了他，想要寻求一个解释。

“无霜一直隐瞒真名，以无霜的身份陪在沈染身边。长久以来，沈染嘴里念得只有清明，一句一句都如尖刀般刺在无霜的心口。”

“清明、无霜虽宛如一人，但终不是一人。无霜在怨……怨他，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懂。”

“若是我，不论心爱之人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认出她！”

阿玄沉声道，最后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月紫卿。

这个时候……看我干什么？

月紫卿莫名被他看得脸有些发红。

就在此时，天空划过一道白光，让月紫卿和阿玄眼神一凛。

好强的剑意！

接着月紫卿就拽着阿玄，朝那个地方飞掠而去。

城主府的后院，此时闪过无数凌厉的剑光。

一抹靛青色身处这剑光的中心，恣意舞动，招招蕴含着深邃的剑意。

月紫卿和阿玄双双落在了后院墙上。月紫卿立马被吸引住目光，心虽剑舞。

阿玄先是一惊，而后又皱起眉头，心中似乎有无限疑问。

这套剑法是……怎么会？！

靛青色衣袍的男子手挽剑花，直直刺去，简单的动作之下隐藏着山雨欲来的大势。

而后剑势一转，剑锋卷起地上的秋叶，迎面送来一阵黄风。

他的剑恣意起落，秋叶随剑翩跹，当真美不胜收。

月紫卿看到四处滑落的剑意时，两眼冒光，恨不得马上凝神冥想。

靛青色衣袍的男子平静地收回剑，秋叶失去剑势，如雪般缤纷而落。

他在落叶之中持剑而立，平添了一丝萧索悲戚之意。

月紫卿还没扑过去，有人就先她一步下去了。

“你是谁？”

阿玄行至那人跟前，眸中闪着幽光，沉声问道。

“不知道。”

靛青色衣袍的男子淡淡地应道。

闻言，阿玄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探查他的话是否是真的。

“阿玄，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呃……你们说了什么？”

月紫卿追了过来，却明显看出气氛有些不大对呀。

“无事。”

阿玄垂下眸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随意应道。

“道友好剑法，月某很是佩服。”

月紫卿也没在意，对着那人发出由衷的赞叹。

对于当年的越梓清来说，剑和修炼就是他的全部。

在他短暂的三十年岁月中，月紫卿痴迷于剑道，不分昼夜地参透剑意，无数次的挥剑……

但是重生之后，月紫卿认识到了世界很大，剑和修炼不再是她的全部。

再加上没有称心的剑，更让她无心修剑。

但今天这次舞剑，激起了月紫卿沉睡在内心的激情和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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