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壹

“阿……阿欢？是……你吗？”

看见古木旁绯衣少年，阿今呆愣在原地，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他念了三百六十多个日日夜夜的人儿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他不敢相信，他怕下一秒阿欢就会消失。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日日思，为何阿欢从不出现在他的梦里？！为何连这点奢求都不能满足？！

“嗯……是我。”

折欢点了点头。

看着他眸中的惊疑，听着他发颤的声音，折欢只觉得眼角一片湿润。

见折欢点头，阿今才敢走上前。走上前，却不敢拥抱。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于美好。

“阿今，多亏月姑娘的帮助，我才能再次见到你。”折欢道。

“我一直以为这是梦……阿欢，太好了，太好了！”阿今喜极而泣。

“阿今……对不起，这么晚才来见你……”

折欢伸手拂去阿今眼角的泪珠，继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原本俊逸的容颜因为悲伤染上沧桑，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

阿今不拒也不躲，享受着抚摸的快乐。

“阿欢……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阿今急切地问道。

闻言，折欢轻抚着的手一滞，慢慢落了下来。他抿着嘴，睫毛轻颤，沉默不语。

“为……为什么？！”

看折欢的神情，阿今就知道答案了，他大声质问道。

“阿今，我……我早已是亡故之人。能再见你一面，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同样，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停留于世了。”

折欢强忍着心中的不舍，解释道。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你又要再次把我抛下了吗？！阿欢，对于你来说……我究竟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

“我心悦你啊……到头来只换来你两次抛弃！我在你心里到底哪里不如那些低贱的人类？！”

“为了他们，你可以毫不犹豫奉献生命……对，你很伟大！”

“你可以飘然而来，飘然而去，全然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将我的真心弃如敝履！”

阿今终于控制不住地嘶吼道，将心中的委屈一并宣泄出来。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

折欢面色苍白地反驳道。

这时，月紫卿冷不丁地给了阿今一脚。

“臭女人！”

“月姑娘……”

“怎么两个人都傻乎乎的呢？”

月紫卿无奈地摇了摇头。

“折欢，现在你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了吧？”

阿玄走上前，提醒道。

阿玄走过来时，阿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看来之前……是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阿玄一语惊醒梦中人，折欢明白了阿今的心结是什么。

折欢突然两臂环住了阿今，双脚微微踮起，在阿今的错愕下，轻轻将绯色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蜻蜓点水，唇分。

阿今竟然忘了反应，折欢羞答答地往后退了一步。

“阿今，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抛弃你。万年的岁月里我不知道怎样度过，直到我遇见人类……他们很弱小，一点挫折就会危及他们的生命。但他们却比我过得快乐，我想……我是因为羡慕才守护他们的吧。”

“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每一天都很快乐。世间的一切……只有你对我最重要，我的心里只有你。”

“阿今，我心悦你。”

折欢鼓足勇气，深情地诉说道。

久久没有回应，就在折欢按捺不住要再说什么时，被阿今强硬地揽在怀中。

阿今眸中的红色渐渐退去，心里眼里只有他的阿欢。

他低头，轻轻吻住那绯色娇艳的唇，十分虔诚地品尝着折欢唇间的甜蜜。而折欢则被阿今温柔的动作搞得双腿酥软，要不是阿今揽着他的腰，他就滑下去了。

此时他们的心都被无尽的爱意填满。

其实在阿今回吻折欢时，阿玄就把月紫卿的眼睛遮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着什么“少儿不宜”。

良久，唇分。

折欢脸颊通红地倒在阿今怀里微喘着，阿今则是一脸满足地抱着心爱之人。

“阿欢，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

阿今在折欢耳畔轻声表达着爱意，听得折欢脖子、耳朵也跟着红了。

“咳，冰释前嫌了没有？”

月紫卿适时地轻咳一声。

没有意外地让折欢变成了一只煮熟的龙虾。

这时，村长老伯悠悠转醒了。当他看到阿今怀中的折欢时，眼睛瞪得老大，顿时热泪盈眶。

“神……神木大人，您原来……原来……”

村长老伯喜极而泣，最后竟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村长老伯，阿今脸色不善，下意识地抱紧了折欢。

感觉到了阿今的不安，折欢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

“小寻，我已经死了。你们看见只是我的灵体。”折欢慢慢道。

闻言，阿今的身体一滞。

“阿欢……”

“树木，仙灵界随处可见，虽然普通但生命力极强。我身虽死，但魂尚在。”

“但灵魂却遭到了重创，唯有重新修炼。只是修炼到化形需要很长时间，阿今，你等不等……我？”

折欢将素白的纤指抵在阿今的嘴唇上，耐心地解释道。

“我……我等！不管千年万年，只要是你，我永远等着你！”

阿今立马抓住他的手指，向他真诚地约定道。

“好。”

闻言，折欢璀璨一笑，直笑得阿今心里暖洋洋的。

“千年万年……只怕神木大人修成人形时，我早已作古。”村长老伯苦笑道。

“你我早已作别，同样与福佑村也断得干干净净，所以没有必要等我。现在，我的承诺只属于阿今。”

折欢一次把话讲了个明白。

闻言，村长老伯脸色一白，折欢的语气决绝，丝毫没有转还的余地。

是啊，人心就像折纸，狠狠地伤害过，虽然表面没有丝毫痕迹，但展开来看，是……道道无法恢复的沟壑。

是啊，我早已应该知道了……

村长老伯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古木。

而折欢身体也渐渐透明，灵魂之力撑不起实体化了。

“阿欢！”

阿今急呼道，想要伸手握住他的手，却扑了空。

“阿今……不要伤心，你说过会等我的。”

折欢温柔地笑着。

“嗯。”

如今所有的心结都打开了，阿今也镇静了不少，虽然极其不舍，但还是轻轻应道。

“谢谢，如果不是你们，我和阿今怕是永远会痛苦下去。”折欢感谢道。

“嗯，之前多有得罪。”

阿今也赔礼道歉道。

阿今因为心魔才变得反复无常、异常暴躁的，其实他本性却不是如此。

“你谢过太多次了，我和阿玄并没有帮太多忙，全靠你们自己。”月紫卿淡淡道。

“我有些话想问问你。”阿玄对着折欢道。

………………………………………………

阿今又是一个人立在古木树下，但心情却不一样了。

第一次阿欢从他面前消失时，他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他恨不得随他而去。

而这一次……阿欢给了他等下去的希望，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生的开始。

他的手心里是一只合欢耳钉，是阿欢留给他定情信物。阿今把唇凑到耳钉上，轻吻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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