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智障

于是她们又来到山下

山下真的很热闹，虽然下修界的生活不算顶尖的好，但衣食无忧，也有人情味

无常镇。

自死生之巅开宗建派以来，这座原本鬼魅横行的小镇就渐渐恢复了往日平和，如今甚至有几分热闹起来。

此时夜市已开，薛蒙一行人走在摊肆之间，寻了家售卖古董羹的店舍，坐在露天的矮木桌前。

“古董羹”以铜釜为烹具，架在烧旺的炭盆上。吃的时候火不熄，煮着釜内的高汤，高汤往往是重麻重辣的，生鲜食材摆满桌，要吃什么丢进去涮。因为食物掉入沸水会发出“咕咚”的声音，故得名古董羹。

这是川蜀名肴，但楚晚宁从来只吃不搁辣子的清汤锅，辣的他不吃，一吃就呛。

薛蒙自小生于蜀地，墨燃则是在湘潭一带长大的，两人对麻辣皆是习以为常，自然也觉得“夏司逆”肯定能吃辣。

坐下来点菜时，薛蒙熟门熟路地叫了好几种菜肴，又到

薛蒙：汤里头要多放花椒，红油也得搁足咯。

楚晚悠……

楚晚宁拉住他幽幽道

夏司逆：要鸳鸯锅

薛蒙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蒙：什么？

夏司逆：要鸳鸯锅，一半放辣，一半不放

薛蒙：……你不是蜀人？

夏司逆：嗯

楚晚悠……咳，那个 我有个提议

墨燃抬眸道

墨燃：什么？

楚晚悠四宫锅，我要吃番茄锅

墨燃：……

得，还真是一个人一个口味

薛蒙：好罢，换四宫锅，两个红汤，一个鸳鸯锅，一个番茄锅

楚晚悠这才心满意足，转身对楚晚宁道

楚晚悠小弟弟这么小就背井离乡啊？是要来拜师修仙？

“夏司逆”点了点头

楚晚悠哦？那你师尊是何人？

夏司逆：璇玑长老

楚晚悠哦——

这会儿换薛蒙开始念叨了，语气中有丝丝不甘

薛蒙：师弟，你既然来了蜀，就要学会吃辣。不吃辣就不能和别人混得热络，知不知道？川话可以不会讲，辣椒不能不会吃。对了，你是哪儿的人啊？

夏司逆：临安

薛蒙：哦——

薛蒙想了想，觉得对那块江南水乡并不熟悉，就咬着筷子斜眼问

薛蒙：那你们家乡，吃兔头么？

楚晚悠不吃

楚晚宁和墨燃抬眸看向楚晚悠

薛蒙：阿悠怎的知道？

楚晚悠笑了笑道

楚晚悠少主忘啦？夏师弟和师尊是同乡，师尊不吃兔头，夏师弟肯定也不吃

墨燃：这倒是没错，他在孟婆堂里拿凉菜的时候，不是拿小葱拌豆腐，就是拿桂花糖藕，不信你下次留心看看

墨燃说完还特自豪，毕竟薛蒙可是喜欢楚晚宁喜欢的要命，被他这么说出来了喜好，肯定要不好意思的

楚晚悠墨师兄对师尊这么上心啊？师尊吃什么都知道

楚晚悠这话是无意的，也并无讽刺的意思。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想到楚晚宁上辈子和自己缠绵了半辈子，墨燃就心虚的紧，手摸了摸鼻子

墨燃：我在师尊门下多少年了，这还能不知道？

似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楚晚悠“哦”了一声后就没再答应了

薛蒙：啊，我倒是没有留心过，自从上次瞧见师尊的早饭，我就轻易不敢往他盘子里瞄了，真的可怕。

薛蒙摸了摸下巴，慢慢露出种嫌恶的表情

薛蒙：师尊的口味真的难以言表。你知道么？他居然吃咸豆花。

夏司逆：……

楚晚悠……

说着薛蒙居然回过头，望向他，语重心长道

薛蒙：小师弟，你可千万不要跟玉衡长老学，以后会没有人愿意跟你吃饭的。记得，兔头和辣椒都要吃起来，早晨吃豆花，千万不要往里面倒酱汁。

墨燃：还有紫菜和虾干

薛蒙：对，还有紫菜和虾干

薛蒙难得和墨燃同仇敌忾

薛蒙：简直不能忍受。

楚晚悠有点没眼看了，转头对坐在她旁边的华安茹道

楚晚悠不能学这两个人知不知道？

华安茹似是在想事情，听到楚晚悠和她说话，愣了下后立马使劲儿的点头

楚晚悠摸了摸她的头道

楚晚悠真乖

这会儿楚晚悠对华安茹像是真的是母亲对女儿

楚晚悠也奇了，难不成真中了这小丫头的邪了？？

楚晚宁看了那俩傻子一眼，面无表情道

夏司逆：哦

楚晚悠笑了笑对楚晚宁说道

楚晚悠夏师弟你别介意，他俩就这样

楚晚宁当然知道，于是点了点头

菜很快就上全了，冻笋鲜脆，青菜翠碧，豆腐晶莹，鱼片鲜嫩，羔羊肉片成了薄如蝉翼的卷，整齐码在白瓷碟里，酥肉炸的金黄焦脆，细细撒着孜然花椒，一壶鲜磨的豆奶搁在案边，矮小的桌子被压地吱嘎作响。

情谊千金都是一餐一顿吃出来的，更何况是热火朝天的古董羹，三两轮肥羊涮下锅，一两盏豆乳进了肚，饶是薛蒙和墨燃这般生冷的感情，也不由在氤氲蒸汽里暂时变得缓和。

墨燃往华安茹的碗里夹了块羊肉卷，笑着问她

墨燃：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儿啊？

华安茹看着红汤里涮出来的羊肉倒是不抗拒，夹起来就吃了下去

华安茹：华安茹

墨燃：那你多大？

华安茹：十岁了

墨燃：十岁？

墨燃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华安茹

华安茹：我只是长得瘦，轮个子，我好像也不矮吧？

墨燃快速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道

墨燃：嗯，不矮

这时候突然听见薛蒙说话了

薛蒙：哎哎，那我丢下去的脑子呢？

墨燃笑道

墨燃：你脑子不正搁你脖子上挂着呢吗？

薛蒙：我说的是猪脑！

墨燃咬着筷子坏笑道

墨燃：对啊，我说的也是猪脑

楚晚悠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蒙：狗儿子你敢骂我——

墨燃：哎！你的脑子浮上来了！快吃快吃！

薛蒙一着急就让他给套进去了

薛蒙：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别和我抢！这是我的脑子！

楚晚悠彻底笑得停不下来了，感觉肚子都笑得疼了

她对一边的楚晚宁道

楚晚悠你看他俩幼不幼稚，和小孩似的！

楚晚宁一边心里想着你不也是个小孩一边看那两个幼稚鬼

他倒是施施然不着急，反正这清汤锅里头的东西都是他的。

喝完豆乳，小孩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墨燃瞧见了，笑着问他

墨燃：小师弟喜欢喝这个？

楚晚宁消化了一下“小师弟”这个称呼，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摆脱这个称呼的可能，发现几乎为零，于是只得干巴巴地说

夏司逆：嗯，还不错

墨燃转头道

墨燃：小二，这个豆奶，再给我师弟拿一罐来

楚晚宁于是又心满意足地喝上了第二罐。

他天生爱吃甜食，不过之前他因为吃了太多糕点生了蛀牙，让贪狼长老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给他修复。之后楚晚宁便碍着面子，每次都不多吃。

此时变成孩童模样，倒是方便了他吃甜点。

楚晚悠托腮道

楚晚悠你的口味倒是和师尊像

楚晚宁噎了一下，外表还是依然保持冷静

夏司逆：师姐说玉衡长老？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称楚晚悠为师姐

楚晚悠对啊

楚晚悠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将一碟蒸笼推到楚晚宁手边

楚晚悠来尝尝这个，我想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楚晚宁拿起竹篾蒸笼里的叶儿葩，咬了一小口，软糯白皙的皮儿露出个口子，里面热气腾腾的豆沙馅儿绵软香甜。

墨燃看他吃相可爱，问道

墨燃：好吃么？

楚晚宁又咬了一口，这才点了点头

夏司逆：嗯

墨燃：那你多吃点

几个人边吃边聊，楚晚宁忽然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话头，他佯作混不在意，在吃完第四个叶儿葩之后，他问薛蒙

夏司逆：少主，你之前在山上跟我说，每个长老都有外号，既然我师尊璇玑长老叫做破烂王，那不知玉衡长老的外号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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