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屋后，溪照与玉衡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

玉衡从袖子里拿出那个药匣，里面放着能让溪照恢复正常的药。

溪照接了过来，抚摸着匣子上的花纹：“明天打算怎么办？”

玉衡瞥过了头，盯着桌子上微弱的烛火，明灭的光芒在他脸庞上跳跃：“我们明天带阿元去集市上逛逛吧。”

“以后呢，这件事过去以后呢，你还回来找她吗？”溪照追问。

“我会，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会回来。”玉衡笑了笑，“如果我们是虚惊一场，那我就留在人间几十年，编一个身世考取功名，回来娶她，陪她慢慢变老。她是个普通人，原本的一生已经被我打乱了，待来世她喝了孟婆汤，这梦我陪她走到天明，天明以后她忘了我，就什么都好了。”

说着他又顿了顿：“如果结果不好，我就带她走，找个隐蔽的地方将她藏起来竭尽全力护她平安。”

“你不打算告诉她你到底是谁了吗，整个人间根本没有一个叫顾瑜的贵公子。”溪照说

“有的只是天上那个叫玉衡的星君。”玉衡苦笑。

活了数不清岁月的神仙，喜欢上了一个凡人，纵有万万神通，神通又如何。

他吹灭了那点烛火，就像吹灭了心里那点最后的不舍，却在窗前站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溪照和玉衡就进了厨房，煮了锅小米粥。还剥了两个咸鸭蛋，切成小份摆盘成花状。橙红的蛋黄还流着油，配爽口的小菜和热乎的米粥，以后就没有这么安逸的早餐了吧。

饭桌上，阿元吹着粥小口小口的喝着，她看了玉衡几眼，欲言又止。

玉衡眉眼弯弯：“阿元但说无妨。”

“那个……昨天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阿元耳朵有点红，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我知道，阿元定是很想念我。昨日不过是因我不辞而别说的气话。”玉衡说到。

溪照喝饱了粥，摸了摸滚圆的肚皮，满足地说道：“阿元姐姐，顾瑜哥哥说今天带我们去逛集市呢。”

他特地强调了是“顾瑜哥哥”带“他们”去逛集市，而不是顾瑜和他带阿元去逛集市，是因为他今天不想付钱。

玉衡一下子听出了言外之意，表面对溪照笑盈盈，内心里却问候了溪照好几遍了。好小子，看走了以后我怎么教训你。

他可是真·银河都是他满肚子黑水·文曲星君·玉衡

溪照心里也有主意，后天一出村子他就把那颗药吃了，等他恢复了玉衡也不一定能揍的过他，一个文神嘛，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待三人都吃饱，收拾好了碗筷，阿元从隔壁二大爷家里借来了牛车。

玉衡坐在前面驾牛，阿元和溪照就坐在干草堆上晒太阳。

“小团子以前是哪里人？”阿元一边给溪照编小辫子一边问。

“孚阳人。”溪照很乖巧的说。

孚阳和白竹村中间，就隔了一座东荒山。

前面驾车的玉衡微微侧过头，看了溪照一眼，眼里有些许疑惑。但是想了想，他是东荒山神熟知周边村落好像也没什么。

“村子里的人说我不祥要赶我出去，父亲母亲没有办法就将我丢在了东荒山上。”溪照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有些许刺眼，晃的他眼里有点泪花。

阿元拿出帕子帮他擦了擦，然后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

玉衡叹了口气，论演技，溪照真的是一绝。

“坐稳了，我要驾的快点了，可能有点颠簸。”玉衡提醒道

阿元朝草堆里坐了坐，一只手抱着溪照一只手紧紧抓着车边。

天上云舒云卷，阳光铺满了乡间的小路，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白衣的清贵公子驾着牛车，车上粉衣娇俏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孩儿。你问我人间美满是如何，我想，当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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