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就此中断。
我拿着这50元整往巷外走,出了巷口过一个马路牙子,再过两条街、一个弄堂,便到了买梨花郎的酒行。虽说是找人打听的路,可路上的一些景致却有种莫名熟悉之感。可我分明从未去华晟酒行啊。这还是头一回到那买酒呢。
能模糊见着“华晟酒行”这几个龙飞凤舞的花体字时,就看到牌匾下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大多是穿着的确良或花格衫的青年男女、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上都是笑颜,有些还泛着醺红、手中挥着酒瓶、口中喃喃,和身旁的人顽笑,红蓝绿紫的小灯泡连成串闪着光,好不热闹。
我走进人群里,逢过一个微腆着肚腩的中年男人身旁。他随意的拎高酒瓶在身旁的男青年眼前晃悠了一圈,“华晟的包装一向不错,这刚出的梨花郎不知是什么滋味?”身旁的青年为了迎合他微弓着腰,眼角带着谄笑,“马总您的眼光好,您挑的,准没错。”男人“哈哈”笑了两声,又与那个青年谈了些什么。不过他们己离我远去,我只瞧见他们的嘴张张合合。
刚出的梨花郎?梨花郎售了好些年啊。即便我不买酒,更不吃酒,但它的名气大,校长爷爷也喜欢喝,办公室的桌上常常就摆着一瓶。不同的瓶身、包装,但印得皆是墨色的清隽小楷:梨花郎。
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人流随着月影浮出己散去大半,我也走至柜台前。
“请来壶梨花郎。”我摸出票子,五十元的面额在月光中泛着幽绿。
柜前的职员看见票子眼眸亮了起来,面色也恭敬了几分,接过去在手中摩娑着,仔细打量。原本仍是带着笑,瞥到右下角时神色瞬时变了。“这票子您能先给我吗?我去换些零的。”他这话说的怪。我摇了摇头,借着袖子不动声色的往回收。如若他拿了去又不认是我的,我能如何?
他问我钱的出处,我沒答,便开始唠些有的没的,转身进柜房说是去拿酒一趟,让我稍待。到了门也跟一个酒待打扮的说了些什么。我直觉有什么不对,将票子揣兜里就往外跑。
果然!“一个十五六岁的瘦丫头,南中校服,双丫辫,找着来,手里拿着假钞呢!逮住我认得!”他喊着。我听着有几个男声应着,现在沒见着我,要是看着了我可跑不过。又跑的远一些,在棵白桦后藏着。不知他为何嚷着假钱,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刚才他已经报警了。
将皮筋扯下头发就自个散了,垂下来波浪似的形状。 我尽数将长发收拢到身后,几根指头将头发三七分,外套脱了反过来。那日从新平站回去与母亲道校服冻人。母亲便扯了布给外套添了层,内里塞着棉,罩的是玫粉揉着霜白的料子。南高的校裤是纯色直筒样式的,湖蓝又似荧蓝。我将皮筋套到脚裸处,裤脚塞进去又拔出来些,就成小喇叭花似的样式。
我将手揣进兜里(缝夹层时顺带的),正准备往外走,摸着塑料质感的东西。掏出来是酒心糖。“十五六岁的面容。”我想着这句话,便撕开了糖纸,沾着酒心点在眼尾和唇上。恰巧那有条溪,我又收整了一番,变了个人不敢说,不仔细盯着是盯不出来的。
我起身放缓了步子出去。酒是买不到了,先回家吧,我如是想着,抬起眼眸瞧见前头是一个铁栅栏,后头有一座平房。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渐渐明了。这里便是我幼时被拐来的地方,平房早拆了。我掏出票子撇到右下角,这是今年的年号。刚出的梨花郎、票子的年号、平房……这,这里是十年前!我从衣裳里牵出那条红线,上面的平安锁赤金流着光,一派新然。
我有些不敢置信,但发生的一切让我不得不相信,这、的确是十年前。如果这是十年前,那么,幼时的我就被关在那间平房里。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沿着铁栅栏走,尽头时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地上落了个锁。四周的草长着,这里矮下去,那锁便格外显眼。因为知道后来会有警察,所以我并不着急,我蹲下来盯着锁瞧,这应是被人强行撬开的。是胡丽兰那伙人吗?对我来说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从脑海中浮出。
我推开门,猫下身子沿着树走,又隔着一段距离,怕有蛇或虫。无毒的还好,这些旮旯角多的是有毒的蜘蛛爬虫。咬一口严重的让人走不动道,轻些的也肿个大包。
我已然走到平房左侧,上边有个窗户。若是要看屋中是什么样子,除了从门进去,便仅有那扇窗子了。我又往前走了几步,踢到了什么东西。是个梯子!不过是个废弃的。梯子有些老旧,幸而没有折断处或很深的裂口。我先将梯子搭在墙上,找了几块石头固稳,攀上去。
下章预告:顾妧与张谨涵相遇。
顾妧看到屋里的一切后回到铁栅栏外寻人帮助,撞见了张谨涵。卖酒的的人报了警,但也只他一人瞧见那张票,人又没找着,便不了了之,成了他报假警。大家一致认为十五六岁的姑娘怎么可能参与制假钞。张警官一行人等要走,恰巧张谨涵出来,便告诉张警官顾妧所说的话。接下来就跟女主小时候发生的一样。女主往回走时又到了十年后,在华晟酒行门口,巧的是卖酒人还是十年前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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