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十五岁的方宝儿骑着小红马，沿护城河兜了几个来回，而后扔了马鞭在花影中小憩，被远远甩开的随从迟迟未来，她却被旁边一群嬉戏的少年吸引住了。

许多年后，方宝儿依然记得那杏花疏影里的少年。彼时她站在那里，脚下春草软绵，护城河上吹来煦暖东风。一步又一步，双眼被绸布缚住的少年走到她面前，触碰她的衣袖，然后牢牢将她扣在怀中，洋洋得意的说:“看你往哪里躲，婉婉。”

方宝儿没有吭声，双眼被绸布缚住的少年拦腰抱起面前的少女，俯首在她耳畔说:“婉婉，你不说话也别想骗我。”

头顶的杏树在风中摇落漫天花雨，少年终于没了耐心，一把扯下面上的绸布:“婉婉......”

羞恼的女孩子凝视面前的少年，将一瞬望成了永远。

少年有一张生动的脸，有上扬的眉梢和唇角。后来方宝儿听戏台上的花旦唱:是哪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每到这时，便会想起那个在杏花雨中抱住她的少年。

一场春雨来得突然，那少年将方宝儿带到了小亭子中，这场误会令方宝儿错过了接她回府的下人，却也结识了少年的陈简笙和他口中的婉婉。

陈简笙和方宝儿互相牵着的手，在婉婉诧异的目光中后知后觉的放开。婉婉穿着素白的衣裙，其上绣了折枝的兰花，如她的名字一般动人。

雨停时，婉婉被一辆马车接走，陈简挥手送目送佳人远去，回望身后的方宝儿，含笑问道:“宝儿姑娘可愿同在下一起去喝杯水酒？”

“荣幸之至。”笑起来有深深酒窝的方宝儿格外明艳，令陈简笙看得失神。

在清酒的芬芳中，两人听胡姬轻弹琵琶，三杯两盏，叙谈平生，不觉已是黄昏。

兴致不减的陈简笙带方宝儿去逛夜市，走长长的路去买桂花糕和糖葫芦，脏兮兮的小乞丐凑到两人眼前时，方宝儿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并递上手中的糖葫芦:“你吃吧，很甜。”她微笑的样子格外灿烂，令陈解生恍惚了很久。

转过一条长巷后，方宝儿止住了脚步，侧头一笑，声音清脆的对着他喊:“陈简笙，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你，很开心能够遇到你。”

陈简笙并不知道，彼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实行下一步计划，又为什么会不舍得和她分手。看着她踏入高宅大门，陈简笙独自在风中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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