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休自记事起,就没怎么反抗过别人的意见,也不敢在别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真实喜恶。
不敢说是因为害怕。
害怕一旦她表达了,对方的脸上会出现她不想看到的表情。
失望、厌恶、可惜……
不希望有人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感到为难。
因为这种性格,长辈们觉得她乖巧听话不惹事,她也乐于去维持这种形象。
久而久之,她变得不会反抗,她的心被外界困住,来自周围的任何变化,都有可能改变她,打垮她。
所以她常常需要通过别人的话,来肯定自己。
没有自我。
要让对方肯定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表现自己。
而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要表现自己,首先就不能太自负,先示弱才是上策。
当他人的期待值降低,你就更容易创造惊喜。
所以她的惯用手段是,先对着他人示弱,表示自己真的不行,若是最后,真的考差了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但一旦考好了,他人就会对你投来或赞许或羡慕的眼光。
她一直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在收到这样目光的同时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让她上瘾,并试图把她拉进深渊。
陆听风的几句话于她而言无疑是一针见血。
纪时休并非不知道,人生是自己的,这个道理。
只是在她习惯性的做出了她最常做的事情的时候,周围的人也按照她的轨迹行动了。
鲜少有人会站出来反驳她,对她说,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虽然这确实会让她有些难堪,因为仿佛她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但更多的是惊喜,是感激。
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再在这个泥沼里陷下去,总有一天会万劫不复的。
还好,这个时候有人拉她了。
此时趴在桌子上的陆听风并不知道他的几句话在纪时休的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事实上,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他想起的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傍晚,他和一个小姑娘坐在一颗大榕树之下,小姑娘哭着对他说:“哥哥,他们都说我爸爸妈妈离婚了,以后我就没人要了。”
“他们还问我,知道妈妈去哪里了吗?”
说完,小姑娘抽泣地更厉害了。
他很慌乱,不知所措,也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安慰她,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没事的,不要哭了。
这之后的很多年,他常常会在某些瞬间想起这件事,他总觉得,当年的他欠了一句话。
不过幸运的是,今天他终于把这句话对着当年那个小姑娘说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纪时休和徐周周每天都会感叹一句时光易逝,复习的时间真的太少了。而陆听风依旧跟个大爷似的,对这次考试毫不在意。
但最可气的是,明明认真复习的是她们啊,为什么陆听风考了第一?
拿着陆听风那张满分的数学卷子,纪时休瞥了一眼自己那张刚过及格线的数学卷子,突然就不知道从哪涌上来了一腔悲愤。
“啊,数学,上辈子我是造了什么孽才遇见你呀。”
陆听风在后面“噗嗤”一声就笑了。
“笑什么笑。”纪时休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平心而论,纪时休这次考的不差,总分排第六,所有的文科都是名列前茅,语文和历史甚至考了第一。
但是奈何数学分数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文科的分再高,也不如数学拉分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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