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适配性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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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塔腊尔晴,你说谁能告诉我答案

第八十二章

‘你这泥巴心哪会懂水做的骨肉!’

去向他额娘请安的路上,傅恒仍在想着弘晓的这句话。

启蒙时,师傅就教过傅恒一个道理:知不足者好学,好问则裕,耻问则小,不问不知。[1]

他既不明白,直接问弘晓是最好的选择。

傅恒本想问的,说出口却是:“你这个老饕,舌头尖就罢,什么时候嘴巴也这般尖了?”

那之后,两人又浑聊了几句,直到最后,弘晓与他拜别,傅恒也没问出口。

这会儿,傅恒脑子是一团乱,从弘晓的话,想到了与喜塔腊尔晴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的笑,未果,他又想,额娘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傅恒给额娘请安。”

“我儿来了。”

老夫人示意她身旁的一个嬷嬷将本册子递到傅恒手里。

“额娘,这是?”

傅恒翻了几页,发现是本女子像册。

燕瘦环肥,娇丽,清雅,端庄……各有各的特点,无一例外,俱是颇有姿色的美人。

“尔晴去了也快两年了,你这偌大的宅子,没个女主人怎么能行?”老夫人边说边暗中打量着傅恒的反应:“府上里里外外的事那么多,你又要上朝,管得过来吗?”

“有下人帮衬,儿子还能应付……”傅恒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福康安还小,儿子不想这么快就考虑这事儿。”

他思索一番,加上了‘暂时’两个字。

老夫人眼皮一掀:“能应付?那怎么还累病了?”

“我的病……与此无关,是儿子贪酒喝多了,夜里又贪凉,才着了寒。”

“那这么说,还不是这群下人没尽到责……”老夫人眸光一扫,几个婢女头更低了:“所以,更应该找个人替你管教。”

傅恒只得更近一步解释:“非她们之过,是我叫她们不用守夜的。”

“你这孩子,让额娘怎么说你好!”

作为亲娘,老夫人怎能不关心自己儿子身体?

傅恒病了半个月,她就在府上住了半个月,前几天才回的老宅,四处托人打听各家适龄的闺秀,这不,巴巴地就来了:“你这么不爱惜身体,我看还是找个人管着你,额娘才放心。”

“额娘!”怎么说都说不通,傅恒加大音量,态度强硬了许多:“儿子真的不想这么快就考虑这事儿!”

“行,这事儿暂且不提。”看到傅恒如此,老夫人也不再坚持,点到为止,她此次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府里有杜枫和卢家的帮忙,我不担心,但尔晴留下的那些田庄,你可曾过问过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这……”傅恒蹙起眉:“那都是她的嫁妆,我怎好插手?”

“此一时彼一时。”

富察府家大业大,当然不会贪图尔晴那点嫁妆,只是老夫人在府里住的时候,听到些传言,那杜鹃是尔晴带来的,她以前瞧着人挺老实,照顾福康安也算尽心尽力,然,怕只怕,人心思变,奴大欺主。

老夫人哼了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盖:“尔晴的嫁妆你不便插手,就能完全不管,是盈是亏你总得有个了解吧?”

傅恒默然不语,沉思片刻,他让人去喊了杜鹃过来。

“老夫人,大人,这边几本是我家……夫人进府以来名下所有宅地、奁田的账目明细,这两本是夫人交予我以后两年来的,请过目。”

杜鹃领着两个婢女捧着十余本账本站在厅里,等待问询。

傅恒当过内务府大臣,管过户部,看几处田宅的账目自然不在话下。

当初,成亲之时,喜塔腊尔晴陪嫁的奁妆足足一百零八抬,满族贵族之女一向以厚妆为荣,来保在这一方面也不可能会亏待自己孙女。

嫁妆中有家具摆设一百零八样、衣物首饰一百零八样、古玩字画、药材香料共一百零八样,价值数十万两,此外,另有陪嫁男女六户,嬷嬷两个,丫鬟三人,仆役四人,田宅四处,宛平一,房山一,通州二,共计屋舍五十八间,田一十六顷。[2]

其中水田十顷,旱田六顷,合一千六百亩,所种稻、黍、麦、粟等作物皆折银计租,每亩均收一石七斗粮,不算粮价波动的影响,年计六千多两银,与佃农四六分成,则可收二千七百两左右,减去各处田庄下人之月钱、吃穿用度、赏银,大概余银一千八百至二千一百多两。[3]

当然,这些是小头,大头的都靠那五间铺面房,这五间铺面房规模虽不大,却皆是旺铺,两家当铺每年生息六千两,一家胭脂水粉铺,一家首饰铺,以及一家文房用品铺子,每年共进账八九千两,去掉成本及掌柜、伙计等人的分红、工钱以及所要交的税,净利润大概在万余两左右。[4]

除了一开始的两年花销较大以外,后来的那几年几乎就没动用过多少,因而账面上还盈有五万多两,是否账实相对,还待盘查。

不过自己老娘在一旁虎视眈眈,傅恒若不找出些小茬来,估计要被质疑走马观花,不认真了。

他眼珠子微转,指着一处问:“杜鹃,依账上所记,宛平县那处水田其中三百亩已于前年八月赠出,为何去年账上还有进项?”

听到傅恒这么问,杜鹃甚是不解,那账上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这位大人何故还要多此一问?

但此情此景下,她不得不恭恭敬敬地作出回答:“回大人,此三百亩地夫人是说过赐予奴才,但杜鹃自觉难受此禄,因而只取了其中三成,算是辛苦钱。”

“行,我知道了,如此,金额便对上了……”傅恒故意拖长尾音,目光转向他额娘:“额娘,您要不要亲自看一下?”

老夫人哪能不懂他的意思,没有接,轻声说了句:“还算是个忠心的。”

“我还有处疑问……”傅恒换了本账,依那封面上所写,乃是乾隆八年所记:“这上面说这年九月下旬廿七日,借出银三百两,月利八厘,五年内还本付息。”

按清律规定,凡私放钱债,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

喜塔腊尔晴竟一下子减掉三分之二还多,真是大发善心了。

一时间,傅恒感慨万千,他重新拿了本账,翻至一处,问杜鹃:“然,此笔借款至十一年八月已全部结清,何以之后每年仍有三十两进账?”

“哦,这倒稀奇!”

老夫人觉得挺有趣,从来只听过赖账的,还没听过多给的。

“回老夫人,大人,是这样的,那年南方大旱,一次夫人上街,偶遇了一家人,夫人见他们可怜,就施舍了一吊钱给人,没想到几月后,夫人在那地方竟又碰见了那家母亲,要还夫人钱。”

“原来,那家母亲用夫人给他们的钱在街边摆了个摊子,卖些吃食,每日边做买卖边等着看能不能再遇到夫人。”

“夫人看他们是知恩的,那母亲也有些手艺,便借钱给那家人开了间店,短短三年,便已还清所有欠债,夫人推了很多次,那家人仍坚持如此,夫人没办法,只得收下。”

“莫不是家馄饨店?”

杜鹃点点头,心中却在疑惑傅恒是怎么知道这个的:“便是贤良寺外金鱼胡同那家堰月小记。”

“是那家啊……”老夫人去寺里上香时,路过过,有些印象。

“额娘,您没什么要问了吧?”

傅恒将账本合上,得到肯定答复后,便让杜鹃她们都下去了。

看了半天账,现下已快午时,傅恒看到他额娘打了个哈欠,便道:“额娘累了的话,就去小憩一会,等福康安回来,我们陪您一同用膳。”

“嗯,也好。”

坐了快两个时辰,老夫人实有些受不住,回去还得让人给她捏捏。

“那,额娘,您想住哪?我让人简单收拾一下。”

老夫人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站起来,她想了一下,道:“还是胧月山房吧,我住惯了。”

胧月山房依山傍水,算得上全府地理位置最好之处,是喜塔腊尔晴当初特地为傅恒额娘来府中住时提议所建,傅恒会知道,是因为他额娘。

“尔晴这个儿媳可真没得说,你不在京的那几年,我经常担心你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就怕你也有个三长两短,尔晴可没少费心宽慰我,不然,额娘我都不晓得能不能撑得下来了!”

“这不,我什么都没说过,她特意为我准备的那间屋子,地龙火墙都是特意设计过的,比平常的火烧得更旺,火气更足,我这老寒腿也不怕冬天了。”

“有这么好的媳妇儿,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时,他和喜塔腊尔晴关系再度恶化,却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仍旧与对方维持着表面的‘恩爱’,其实早已貌合神离,府里其他人看没看出来傅恒不知道,但他额娘大概率是看出来了。

他和她被他额娘叫到面前语重心长地谈了一席,额娘一直在为喜塔腊尔晴说好话,还骂他不懂得珍惜。

傅恒百口莫辩。

这次不同。

这一次是喜塔腊尔晴做得太过分,傅恒无法接受,更不可能还会原谅她!

他不是没有给过她解释的机会,可她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就是想要报复你,报复你对我的冷落和羞辱,你可以心系他人,宠爱婢女,我为何不能琵琶别抱!”

还说什么是他和璎珞把她逼疯的?

荒谬!污蔑!

他是和璎珞有旧故,但,那不是她一开始就清楚知道的吗?他与璎珞从来都发乎情,止乎礼,就算与她成亲之初,他还未放下璎珞,亦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

大丈夫行事,当礌磊落落,如日月皎然,他从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她呢?

倒打一耙,把自己说成受害者,以黑为白,在她嘴里,什么都是别人的错,她一点错没有!

这世上,就她一个人会受伤会心酸会难过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猜忌,更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傅恒承认,他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难道后来不是她一直不肯接受他的示好?

“我也在努力,努力对你好,努力给你想要的一切,你看不到吗?”

她只是冷笑:“我不稀罕!”

傅恒还能说什么?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们两个可以冰释前嫌,之后相亲相爱地共度余生。

呵!

一厢情愿的真心,终究只能错付,傅恒只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那个女人是没有心的。

报复?她不过在作践她自己罢了!

她做下那样的丑事,就不再是他的妻子,他为什么还要为一个不想干的人而觉得不堪屈辱?

当初,他焉有说错?璎珞爱憎分明,怎会像她那样诿过于无辜之人?他为何要去珍惜一个恶毒的疯子?

只是……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是会因此而郁郁不快?一直以来,他又在意不平什么呢?

时至今日,傅恒依旧不明白,喜塔腊尔晴究竟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明明在这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饱受煎熬。

傅恒亲自把他额娘送到胧月山房,回自己院前,老夫人叮嘱他道:“傅恒,我今日与你说的事,你要放在心上。”

“儿子省得。”

在这件事情上,傅恒知道自己肯定是辩不过他额娘,也就不浪费口舌,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他揉了揉额,觉得头有点痛。

刚刚,杜鹃所说之事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懂,到底是他错了还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别人口中的她和在他面前的,简直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喜塔腊尔晴,你说谁能告诉我答案?

————————————

[1]改自林逋《省心录》、《论语》、《尚书》

[2][3][4]根据查到的一些资料做的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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