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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看着林沉递过来的单子愣了愣,问道:“林道长不是说……”
林沉装傻充愣,“贫道让你抓药时小心些,免得闹的满城风雨,过于高调,以免毁了这位姑娘的清誉。”
叶凡点头道:“哦。”
突然正在拧布的叶凡问道:“道长有没有钱抓药?”
林沉紧张道:“你没有?”
叶凡想了想,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些草药,他问道:;这些草药先抵押给道长可好?
林沉想了想,取了些钱回来,交给叶凡:“给你,日后你有钱了再来找贫道换回这些草药。”
叶凡接过钱,叮嘱道:“这盆水不要倒,隔壁陈薪喜欢新鲜,倒了怕是会惹他过来看热闹。”
林沉郑重其事问道:“叶凡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叶凡想了想,最终少年缓缓言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常人,宁老头喝醉的时候说过,我们这小镇哪里都奇怪,人也奇怪,但是怪在什么地方,宁老头也说不出来,我就更说不出来了,就像昨日有个姐姐拍了拍我脑袋,和胸脯子,说我要死了,我知道她说的真的。”
年轻道人脸上沉重。
叶凡最后道:“林道长,我之前给我画符,说那符纸烧了会让我爹娘在那边过得好,我是相信道长的,所以今天道长来让我救人我才会开门,我希望道长答应我一件事,若是答应我,后面让我怎么都成,若是不答应,买完药煎完药,我就赶人了。”
林沉问道:“什么事?”
叶凡沙哑道:“我爹娘死的早,我小时候很多事我都记得,就是我爹娘的模样模模糊糊记得不真切,后来吃了百家饭,是靠着街坊邻居才活下来的,有一次我无意间听说,我是九月初九出生的极为不吉利……”
少年兜兜转转的在绕弯子,最终才挠着头,说道:“道长能不能帮我让我下辈子投胎,还是我爹娘的孩子。”
叶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行就算了,确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是我难为道长了。”
“那这位姑娘怎么办?”林沉苦笑道。
“长这么好看,不救是傻子!”叶凡破天荒开起玩笑。
年轻道人望着那位推门走出去的少年,走出屋子走在积泥巷里的少年,好像想起了谁一下子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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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屋内,那黑衣少女眼眸微动,缓缓睁开双眼,前不久还是将死之人的少女,露出让人记忆生刻的容貌,不仅仅倾国倾城,而且还给人一种英气大过秀气的英气。
女子皱紧眉头,死死盯着年轻道人。
林沉轻轻咳嗽一声,赶紧撇清关系,“姑娘事先说好,人是我救下的,但是先前背着姑娘进屋子,摘去姑娘面纱,帮你擦拭脸庞的另有其人,他叫叶凡是这屋子的主人。”
少年叶凡被卖的一干二净。
少女点点头,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开口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林沉心中打鼓,干笑道:“无妨,久手之劳罢了。”
“道长不是东落叶域人氏?”黑衣少女问道。
年轻道人反问道,“姑娘也不是对吧?”
少女嗯了一声,年轻道人也学着嗯了一声。
年轻道人犹豫一下,道:“那少年有些事宜不合礼节,但是事急从权,加之贫道也没有料到姑娘会痊愈如此之快,故而有所冒犯,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少女道:“请道长放心我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林沉打起哈哈。
少女挑眉,林沉悻悻然。
“听说此域第一铸剑师百里大师即将在此开炉铸剑,所以我一路赶来,想要让他帮我打造一把剑。”少女随意道。
“若是真是他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林沉答道。
“对啊。”少女托着腮帮有些烦恼。
此时叶凡左手右手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先是象征性敲敲房门,然后跨过门槛,走进来,“林道长,你看看我买错了没,买错了我马上去换。”
叶凡一愣,始终拎着药望着少女,盘腿坐在简易的木板床上的少女,与拎着药的少年对视。
黑衣少女道:“你好,我爹姓姚,我娘姓雪,所以我叫姚雪。”
“你好,我爹姓叶,我娘姓陈。”叶凡挠挠头,似乎是有些尴尬,但是最后释然了,“所以我叫叶凡。”
少女不做言语,反而是叶凡大笑起来。
林沉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开始竹简倒豆子般挑起刺,哪哪都不对,好像和这刘家药铺有啥恩怨似的,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最后盖棺定论道:“这家药铺的良心被狗吃了,但是救人却也勉勉强强,当然了,这主要是这位姑娘身体底子好,和这刘家药铺的药没半颗铜钱的关系!”
年轻道人忽然一拍脑袋,不知从哪找来纸墨笔砚,一边写一边叮嘱道:“差点忘了,贫道得再写一副煎药的方子,这东西可是个细致活,可不马虎不得,这煎熬之法既是疗伤亦可固本培元,什么时候文火熬,什么时候猛火都在里边写清楚了,总之接下来一旬,你叶凡就多做一点,男人嘛,本就是要扛担子的,不然怎么会有顶天立地大丈夫一说,切莫要推脱责任,让人家姑娘小看了去。”
林沉在说道“顶天立地”四个字的时候,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叶凡着急道:“道长难道之后就不管事情了?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难道不是道长亲自盯着更为妥当?!”
“贫道这就要离开小镇了,隙北国有个宗门是贫道这一脉,有个典礼要召开,贫道想亲自去看看。”年轻道人无奈道。
叶凡则是表现的更加无奈,“道长,我不识字啊。”
年轻道人一愣,微笑道:“没关系,姚姑娘识得,你煎药之前多问问她相关事宜便是。”
突然年轻道人猛然记起一事,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青玉印章,在那写着药方和煎药之法的两张纸上,重重按下,然后一起递给叶凡,“好好收着,小镇上地书籍都是私人的,你难以购买,如果真想学学看,不妨从贫道的药方和这煎药之法学起。”
紧接着林沉看向姚雪,“姚姑娘,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姚雪正色道:“林道长,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将来若是有需要在下帮忙,大可传信悬剑山,切记要署名林沉,否则可能无法送达我手。”
听到悬剑山这个山头名后,林沉微微惊讶,随后不作多言,有些东西,屋内这个穿着草鞋的少年少知道些好。
年轻道人大袖一甩,“叶凡,你出来贫道还有些话对你说。”
叶凡将一个包裹放在床上,告知黑衣少女是给她买的新衣裳,然后跟随年轻道人走到屋外的院子。
“叶凡,想必以你的记性,已经记下了第一副药方上的字,你隔壁又住着个读书种子,不识字不是你拦着不让贫道离开的理由。”林沉淡淡道。
叶凡答道:“以道长本事必然知道缘由。”
年轻道人哑然失笑,“你是觉得自个儿必死无疑,所以怕不然照顾那小姑娘。 ”
叶凡点头。
“既然我开门了就要负责到底。”
年轻道人思量片刻,用手指戳着自己头顶的莲花冠,恼怒道:“来之前听一位师兄说起过,做事要讲道理近人情,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好太过苛刻,与你还勉强是段善缘,那竹筒和竹签却是无法赠与你,届时因果太乱,又斩不断斩不尽很是麻烦,那方印章?这有点重啊,届时小镇没了禁忌,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岂不是害了你,难不成要送点供奉钱?可这未免也太不讲究,俗气了。”
叶凡立马道:“道长,送钱不俗气。”
“先前那两样东西,你肯定听不懂,但也肯定知道它不凡,为何不开口讨要?”
林沉玩味道
“以前宁老头说我们这奇怪,我现在知道了一些,若是在我碰到那两位男女之前我定然不会给你开门。”叶凡缓缓道。
“那名外乡女子,用摸你脑袋那手段算不上致命,是一门强行开穴的手段,这种手段手法有高低之分,用意也有好坏之分,她这一手若是你筋骨强健,气血旺盛,你活到三四十岁并不难,要命的是她拍你胸脯,才是致命之举,坏了你的身体本元不说,还断了你的长生之路,坏了你的根骨之基,准确来说,你本来还有一线机缘,可以借着此方天地翻覆,扭转乾坤的大运势,你未必没有可能继续修行。”年轻道人道。
叶凡没有满脸惊骇,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安安静静站在那,甚至没有强装镇定的迹象,全然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年轻道人没有贬低也没有夸赞,只是叹息道:“叶凡,小小年纪就看淡生死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是不是觉着我能活着最好,不能活着,老天爷不让你活了也不怕,对不对?因为死这件事,对你而言反而是一次有希望重逢的机会?”
叶凡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年轻道人突然骂道:“那你叶凡有没有想过,你真的侥幸在浩浩渺渺的阴冥之间和你爹娘重逢,他们是什么心情?!”
年轻道人越骂越越气,似乎是恨铁不成钢一般,对着叶凡的脑袋使劲戳,仿佛是要把叶凡戳开窍一般,“叶凡!我问你,当你和你爹娘在阴间重逢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很高兴的问你叶凡,‘儿子,你也来了!’他们还能安安心心去投胎吗?!你真以为世间有几人有那洪福齐天的气数,能够生生世世做子女会是夫妻?!贫道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做梦!哪怕是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山上宗门宗主,都无如此通天的手段本事,更何况是你叶凡,一个朝不保夕,连一顿三餐都无法保证的穷光蛋,泥腿子?!”
林沉说到最后语气凌厉。
少年茫然失措,蹲下身子,这次没有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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